那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琴音,在太白居的上房之内,余韵未绝,嗡嗡作响。
卓不凡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仿佛被这霸道绝伦的音波给生生震裂!
他体内的真气,早已不受控制,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的经脉中疯狂冲撞。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没有像他那两个已经昏死过去的手下一样,当场倒下。
他死死地咬着舌尖,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那股剧痛,才让他勉强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他骇然欲绝地看着眼前那个依旧安坐于琴案之后,手指甚至还未曾离开琴弦的年轻人。
那不是人。
那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是足以与传说中那些陆地神仙相提并论的存在!
“卓总捕,”李逸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与他毫无关系,“现在,你还觉得,这小小的华阴县城,能困得住我吗?”
卓不凡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不是没见过高手。
六扇门中,奇人异士,武功通玄者,不知凡几。
他自己,更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顶尖宗师。
可他从未见过像李逸这样的人。
那是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强大。
你的权势,你的地位,你的官威,在他面前,都像是一个笑话。
他想走,便走。他想留,便留。
天地之大,仿佛皆是他逍遥来去的后花园。
“你……”卓不凡张了张嘴,那句“你会后悔的”威胁,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威胁,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缓缓地,艰难地,对着李逸,抱了抱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拳头。
“……是卓某,有眼不识泰山。”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而后,他不再有半分停留,转身,架起地上那两个昏死过去的手下,踉踉跄跄地,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离了这个让他永生难忘的房间。
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时,令狐冲才仿佛从一场大梦中惊醒,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
他快步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只见片刻之间,那些原本潜伏在客栈四周,乃至整条长街之上的所有暗哨,都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悄无声息地,撤得一干二净。
整座华阴县城,那股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紧张气氛,烟消云散。
“我的乖乖……”令狐冲转过头,看着那个正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茶的师弟,脸上,是混杂了崇拜、震撼与哭笑不得的复杂表情,“师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是天上的哪位星君下凡?这……这也太离谱了!”
“我只是一个想安安静静喝酒抚琴的江湖人罢了。”李逸将一杯温热的茶,推到令狐冲面前,微笑道,“可惜,这江湖,总是不喜欢让人安静。”
【叮!宿主以雷霆手段,震慑庙堂鹰犬,尽显鲲鹏之志,逍遥之意,完美符合“逍遥剑仙”之行事准则!】
【奖励逍遥点*5000!】
【获得特殊状态:“朝廷的注视”(未知)】
【状态说明:您的行为已引起大明朝廷最高层的注意。此状态可能会为您带来无尽的麻烦,也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机缘。请宿主好自为之。】
李逸看着那条新出现的状态说明,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却也并不在意。
他对着依旧处在震惊中的令狐冲,举起了茶杯:“师兄,此地不宜久留。喝完这杯茶,我们便连夜出城。”
“好!”令狐冲回过神来,也是重重地点头。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只觉得胸中豪气干云,“跟着你小子,可比在华山上当什么大师兄刺激多了!走!这天下之大,咱们兄弟二人,哪里去不得?!”
两人不再耽搁,各自背上琴箫,从客栈的后窗,悄无声息地,如同两只夜鸟,融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
三日后,汉水之畔。
一叶扁舟,顺流而下。
船头,令狐冲盘膝而坐,手中横持着那管“龙吟”箫,悠扬的箫声,伴着两岸的猿啼,在清晨的薄雾中,传出很远。
而在他的对面,李逸则将那架“沧海”琴置于膝上,双手抚弦,低沉雄浑的琴音,与那高亢的箫声,一唱一和,时而如高山巍峨,时而如流水潺潺,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合奏的,正是那曲荡气回肠的《笑傲江湖》。
琴箫和鸣,响彻江上。
过往的渔船商旅,闻此仙乐,无不驻足聆听,以为天人。
一曲终了,令狐冲放下长箫,拿起身边那早已喝了一半的酒葫芦,痛饮一口,放声大笑。
“快活!痛快!”他抹了抹嘴,看着两岸飞速倒退的景色,满脸的惬意与洒脱,“师弟,你说,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什么门规戒律,什么江湖纷争,都他娘的见鬼去吧!”
李逸也是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了一份舆图。
“师兄,”他将舆图展开,指着下游的一个位置,“我们顺江而下,再有两日,便可抵达武当山地界。我打算,先去那里,拜访一位故人。”
“故人?”令狐冲有些好奇,“你在武当,还有朋友?”
“不算朋友,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吧。”李逸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追忆之色,那是在嵩山封禅台上,那位手持拂尘,仙风道骨,于危难之际,出言相助的武当派道长。
“武当派,乃是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其掌门冲虚道长,更是与少林方证大师齐名的绝代宗师。”李逸缓缓说道,“我们此行,虽说是为了‘笑傲江湖’,但若想真正逍遥,有些朋友,是必须要交的。有些山门,也是必须要拜的。”
令狐冲闻言,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李逸看似随性,实则每一步,都深有用意。
他们虽然脱离了华山,但“紫电剑仙”的名头,早已响彻天下。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江湖的目光。
此刻,主动上武当山拜山,既是表达对前辈的敬意,也是向整个武林,表明一个态度——他们二人,虽已是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人,却依旧心向正道,并非什么孤僻狂妄的邪魔外道。
“好!”令狐冲一拍船舷,“那就去武当!我早就想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太极剑法,究竟有何等神妙了!”
扁舟,载着琴音,载着酒香,也载着两颗向往自由的心,顺着滔滔江水,向着那座屹立了数百年的道家仙山,悠然驶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在那风云变幻的江湖之上,一场围绕着“紫电剑仙”的,更大的暗流,才正要开始,真正地汹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