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禅的声音在整个封禅台上空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没有直接进入并派的主题,而是先声夺人,将一顶“为了对抗魔教”的大帽子,稳稳地扣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诸位,想必大家也知道,近年来,东方不败篡夺日月神教教主之位,其人行事乖张,野心勃勃。黑木崖下,魔教妖人厉兵秣马,对我五岳剑派,乃至整个中原武林,皆是虎视眈眈!”
他站起身,目光缓缓扫过四派掌门,痛心疾首地说道:“然,我五岳剑派,虽有同盟之名,却各自为政,力量分散。华山剑气之争,元气大伤;衡山刘正风勾结魔教,自毁长城;泰山派……哼,内部分裂,争斗不休;恒山派皆是女流,自保尚且艰难。长此以往,我等必将被魔教逐个击破!届时,门派覆灭,传承断绝,我等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不少中小门派的观礼者,听得是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左冷禅见火候已到,终于图穷匕见。
“故而,我提议,我五岳剑派,当摒弃门户之见,合五为一,成立‘五岳派’!将五派剑法菁华,融于一炉,另创一门震古烁今的无上剑法!届时,我等上下一心,兵合一处,将合一将,何愁魔教不灭,何愁我正道不兴!”
此言一出,整个封禅台,瞬间炸开了锅!
“合五为一?这……这岂不是要灭了我们的门派?”
“可是……左盟主说的也有道理啊,魔教势大,我们单打独斗,确实不是对手。”
“将五派剑法融合?这……这可是天大的诱惑啊!”
议论声,争吵声,不绝于耳。
“我反对!”
一声霹雳般的怒喝,压过了全场的嘈杂。天门道长猛地站起身,须发戟张,怒视着左冷禅。
“左盟主!我五岳剑派,传承数百年,各有其道,各有其根!我泰山派的‘五大夫剑’、‘七星落长空’,乃是祖师爷观摩泰山奇景所创,岂能与别派剑法混为一谈!此乃数典忘祖之举,我天门,第一个不答应!”
“阿弥陀佛,”定逸师太也缓缓开口,声音虽不如天门道长洪亮,却自有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我恒山派弟子,修的是剑,更是禅心。若与别派合并,失了这份清净,剑法再高,又有何用?”
两大掌门旗帜鲜明地表示反对。岳不群则依旧端坐着,面沉如水,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他开口的时候。
左冷禅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脸上没有半分意外。他冷笑一声,道:“天门师兄,定逸师姐,你们只念着祖宗基业,却忘了唇亡齿寒的道理!也罢,既然你们觉得,单凭各派自己的实力,便足以自保,足以对抗魔教……”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那我们今日,便以武论道!看看我五岳剑派各家的剑法,究竟是谁优谁劣,谁才有资格,领导群雄!”
“好一个以武论道!”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泰山派的席位中响起。
玉玑子站了出来,他先是对着左冷禅恭敬地一抱拳,而后转向天门道长,阴阳怪气地说道:“掌门师兄!盟主所言,乃是为我五岳大局着想,你却因循守旧,固步自封!师弟不才,今日,便想向师兄你讨教几招!也让天下英雄看看,我泰山派的剑法,在师兄你的手里,究竟还剩下几分威力!”
哗——!
全场哗然!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向掌门人挑战的,竟然是泰山派自己人!
天门道长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成了紫红色。
他指着玉玑子,怒极反笑:“好!好!好!我泰山派竟出了你这么个欺师灭祖的叛徒!今日,我便替祖师爷,清理门户!”
“锵”的一声,天门道长拔出了背后的长剑,大步走到了封禅台的中央。
玉玑子也狞笑一声,拔剑出鞘,与他对峙而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这第一场比试,不仅关系到泰山派的颜面与未来,更将为今日的五岳盟会,定下一个血腥的基调!
李逸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好一招釜底抽薪,杀鸡儆猴!
左冷禅这是算准了天门道长的刚烈性格,故意用他最看不起的内部叛徒来刺激他。
这一战,无论输赢,天门道长都输了。
赢了,是胜之不武,清理门户;输了,更是威严扫地,泰山派将彻底落入左冷禅的掌控。
而这第一滴血,便是左冷禅用来威慑其他三派的最好工具。
“师父,”李逸低声对岳不群说道,“天门道长……怕是要糟。”
岳不群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他看着场中那剑拔弩张的两人,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兔死狐悲的悲凉,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冷酷的算计。
封禅台上,左冷禅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
大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