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研究所内,稀疏的光线从破损的窗口,不均匀的洒落,尘埃在光线中缓慢浮动。
这里是赛弗里斯之前在议会时,为自己预留的后手,赛弗里斯带着众人来到这里,安装的微型感应器,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几个关键出入口。
在确认基础警戒布置完成后,他便与黑锤对视一眼,两人就一同悄无声息地离开,没入了鸦巢更深层的混乱街巷之中,去追寻议会的蛛丝马迹。
临时据点内,只剩下沈川、白月与小苔。
白月闭目靠墙,似乎在养神,又似乎在感知着外界细微的能量流动。
小苔则有些不安地摆弄着衣角,秩序的力量在她指尖萦绕,为这死寂的空间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沈川的目光扫过这片暂时的容身之所,最终落在白月身上。
“我出去一趟,”他低声道,声音在空旷的研究所内,显得格外清晰,“我需要去找一个人,探听些消息。”
白月眼睫微动,并未睁眼,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小苔则担忧地望过来:“冥鸦哥哥,你小心些。”
沈川“嗯”了一声,身形一晃,消失在出口的阴影里。
穿行在鸦巢的街道间,沈川的心境与离开时已然不同。
那些高耸且压抑的建筑群依旧,空气中弥漫底层人的绝望,还有一些隐秘的能量波动也未曾改变,但他的“视野”却高了不止一层。
曾经需要小心翼翼规避的巡逻队,那些隐藏的监控设备,在他万象基盘的感知中,变得漏洞百出。
他就像一只灵巧的黑猫,在城市的脉搏间自如穿梭。
然而,越是靠近记忆中的那个地方,他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陆先生的住所,位于一片相对安静的旧区。沈川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几个简陋的警报陷阱,悄无声息的落入院内。
一片死寂!
院子里积满了灰尘,原本陆先生精心打理的几盆耐寒植物,早已枯萎发黑。
房门虚掩着,房间里面一片狼藉,家具倾倒,书籍散落一地,在之前一定被粗暴地翻检过。
空气中残留着一丝独属于能量搜查后,留下的特殊思维。
沈川沉默地站在房间中央,指尖拂过桌面,上面留下清晰的痕迹。
果然……还是牵连到他了。
议会的触角,远比沈川想象中的更为敏锐。陆先生,他只是一个内心尚存良知的研究员,在议会的机器面前,太过脆弱。
虽然,沈川在离开前,为陆先生留下了一些后手,看样子,还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有些不死心,迅速赶往陆先生私下的场所,那里是安置那些,陆先生暗中救助孤儿与老人的地方。
那是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地下避难所,虽然沈川当时只是来过一次,但是他清楚的记下了位置。
然而,等沈川赶到后,发现入口处的伪装已被破坏,厚重的金属门扭曲着敞开,里面黑黢黢的,不断散发出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这里也是空无一人,比陆先生的住所还要恐怖的是,这里的墙壁上,还斑驳点缀着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
无论是心怀善念的陆先生,还是那些本已挣扎在生存边缘的无辜者,都消失了。
被这张名为议会的深渊巨口,彻底吞噬殆尽,只留下一些活动痕迹,表明这些地方曾经有人居住过。
强烈的悔恨与自责,涌上沈川心头。
当初,是他将陆先生拖入了这潭浑水,是他低估了议会的狠辣与高效。
如果当初不是他自以为是的布局,如今这些人,也不会坠入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站在原地,阴影笼罩着他的脸庞,看不清表情。
只有紧握的双拳,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显示着他内心的波澜。
就在沈川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的时候,一丝极其微弱的的违和感,轻轻擦过他的感知边缘。
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只有一种被深深凝望的注视感袭来。
这道冰冷的目光,充满了恶意的窥探。
沈川猛地抬头,万象基盘瞬间运转到极致,感知快速向着四周扩散。
然而,街道尽头依旧空荡荡的,阴影重叠下,刚才那丝特殊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是错觉吗?
不!
沈川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尤其是在彻底融合源初之石后,万象基盘被彻底开发出来,他的感知能力早已远超以往。
有人发现了他。
是一个极其擅长隐匿的高手。
而且,这种被窥探的感觉,有着非常熟悉的味道。
他没有返回临时据点的打算,只是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仿佛是在凭吊旧地。随后,他选择了一条,比来时更复杂的路线。
然后,漫无目的地在鸦巢的街巷中穿梭,不动声色地布置着反追踪的迷雾,同时小心翼翼地向着废弃研究所的方向,迂回靠近。
他必须确认,这条尾巴是否被甩掉,或者,他是否已经跟了上来。
而在沈川无法察觉的阴影维度中,一道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模糊身影,悄无声息地咧开了嘴,露出一个充满戏谑和残忍的笑容。
他看着下方那个,已经陷入他布置的陷阱,且毫不知情的猎物,猩红的舌尖轻轻舔过嘴唇。
“蚀月大人,果然料事如神。终于让我等到你了……冥鸦!”
影,蚀月麾下最致命的猎犬,牢牢锁定了他的目标。
他并不急于扑杀,而是极度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乐趣,他喜欢看到猎物惊恐的表情,刚刚沈川感觉到的窥视,就是影故意泄露出去的。
看着沈川的动作,影悄无声息地尾随而上,在影看来,那只已经惊慌失措的“老鼠”,必然会潜回他的巢穴。
到时候,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