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弗里斯造成的骚动平息后,实验室重归寂静,只剩下能量流经仪器的低沉嗡鸣。
沈川站在复杂的控制台前,双眸深处数据流悄然闪动。万绪知析开始全力运转,辅助他规划接下来的每一步。
他首先要完成的,是那个“异化抵抗发生器”的初步模型。这必须是一个看起来颇具潜力,却又存在几个难以逾越障碍的关键设计。既要展示出他的价值,又要拖延足够的时间。
他选取了议会提供的基础能量稳定符文作为框架,这符合一个“新人”研究员从基础入手的逻辑。然后,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入源初之石对外界混乱能量“抚平”效应的部分观测数据。他没有直接复制这些数据,而是将其拆解,进而转化成复杂的步骤,融入到符文阵列的能量引导逻辑中。
【模型构建中…】
【基于低阶稳定符文阵列,引入源初之石次级谐波数据】
【经过伪装后,可以达成以下模拟效果:可微弱中和环境游离态混乱因子,预计提升基础抗性3.7%…】
效果微弱,但方向是“正确”的。关键在于,他故意在能量回路的核心节点,利用归墟之触的部分特性,设置了一个极其隐晦的“负反馈”机制。
这个机制在常规检测下无法被发现发现,但它会使发生器的效能,随着使用时间的延长,而开始指数级衰减,并且在达到某个阈值后,反向放大一次微小的异化波动。这样的设计虽然不至于造成严重伤害,但足以证明这台发生器“存在致命的缺陷”。
【核心漏洞设置完毕,寂灭之锚创造回响节点,模拟能量惰性累积效应,周期性触发效能开始逐步崩溃…】
【外部检测开启,规避率已降低98.2%…】
这是一个精密的谎言,他将这个精心设计的失败品,包装成了一台充满希望,却遭遇技术瓶颈的“完美”仪器。
这个设计,足以应付议会初期的审查,为他争取到宝贵的缓冲时间。
研究之余,他的大脑也从未停止思考,一直在考虑如何破局。
赛弗里斯和陆先生的出现,给他的计划带来了转机,他们二人的目的,虽然完全不同,但他们却都是可以被利用的棋子。
对于赛弗里斯,他不能去主动接触。他需要创造一个“偶然”的机会,让这位痴迷的学者再次“发现”一些令他无法抗拒的东西。
沈川开始有意地在一些废弃的计算稿纸边缘,留下几行看似随意的公式片段,这些片段蕴含深意,赛弗里斯一定能看出,它指向了某个冷门的能量协调理论。
这些片段本身并没有什么特点,但若被赛弗里斯看到,以其偏执的研究癖好,必然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追问。
届时,沈川便能以“探讨学术”为名,占据主动,逐步利用他对研究的热情,从而引导他为沈川做事,这样或许可能分散一部分议会的监视。
至于陆先生,突破口在于他的软肋,那些他收养的孤儿和老人。
沈川来到鸦巢后,通过他极其有限的渠道,得知了陆先生的具体情况,在加上返回鸦巢路途中,陆先生的异常表现,他知道了陆先生对他产生敌意的原因。
近期,陆先生负责的某个生物营养液合成项目,似乎因原料供应问题遇到了瓶颈,这很可能影响到他庇护的那些人的基本生存。
所以沈川在规划“异化抵抗”研究时,刻意将“需要观察装置在长期营养不良个体上的耐受性”,作为后续研究中的一个“必要”环节,并把这个环节写入了计划草案。
这样他就需要一个符合条件的稳定人群,来作为他的观察样本。这看似合理的研究需求,或许能成为一个与陆先生建立联系,并以此为筹码,从而进行某种程度上的交易。
就在他精心完善自己的计划时,实验室的门被礼貌地敲响了。
来访者是凯恩,那位在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中层人员。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恭敬:
“冥鸦先生,打扰了。奉蚀月议员之命,特来邀请您。议员希望您能尽快为他进行第一次的‘治疗’尝试。议员深知此事不易,特让我来转达,这次治疗,无论成功与否,您都将获得议会的一次全额资源配额,作为您的酬劳。并且,议员个人会欠您一份人情。”
沈川心中一动,面色却依旧平静,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蚀月,议会最高掌权者之一,激进派的首脑,同时也是异化副作用最深重的受害者之一。
接触他,无疑是与虎谋皮,风险极高。但同样,这也是一个能接触到议会最核心机密的绝佳机会。窥探“腐朽之心”,包括找到瓦解议会关键的弱点,都需要这样的高层人员做为掩护,他才能更容易见机行事。
“请回复蚀月议员,”沈川放下手中的数据板,目光迎向凯恩,“冥鸦,定当竭尽全力。治疗时间,由议员阁下安排即可,我在这里随时恭候。”
凯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光芒,随即躬身:“明白,我会立刻回禀蚀月议员。具体时间地点,稍后会通知您。”
看着凯恩离去的背影,沈川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与蚀月的接触,将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但也是最危险的举动。
他必须利用好这次“治疗”,不仅要伪装成尽职的研究者,更要暗中探查蚀月的秘密,以及他与铁腕相似的银白色瞳孔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联系。
棋盘之上,三方落子,暗流汹涌。
而沈川,即将踏入最危险的区域,开始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