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铁腕的悬浮囚车,在鸦巢庞大而混乱的建筑中无声穿行。
车窗被完全屏蔽,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只留下车内压抑的气氛,铁腕的镣铐不时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他闭目靠在冰冷的车厢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失去生命的雕像。
他没有想过反抗,议会的那套流程,他再熟悉不过了。所谓的“审判”,不过是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演出,目的是将他的“罪状”公之于众,以儆效尤,同时彻底抹去他这一派系的影响力。
目的地很快到达,议会核心区域的“肃正大厅”。这里是议会高层进行听证与宣判的场所,充满了虚伪的庄严。
大殿内,穹顶高耸,光线幽暗,只有几束惨白的光柱打在中央的被告席上。
四周环坐着数名笼罩在阴影里的议会高层议员,他们的目光带着嘲弄与讥笑。银狐的上司,那位银梭议员,赫然在列,他静静的看着铁腕,眼神中带着一丝惋惜。他在惋惜一颗好棋子的陨落,同时他也在计算着,铁腕在这次行动中的利益得失。
审判官的语气平和,却是不带我任何感情,他开始宣读那份冗长的控诉状:
“前指挥官,代号‘铁腕’,罔顾议会最高指令,私自调动第一、第三‘剔骨者’中队,‘清道夫’重型战斗单元,及二十台‘践踏者零式’改进机甲。悍然对潜在合作目标发动毁灭性的打击,破坏了议会的整体预设计划,同时损失大量资源、军械…”
一条条罪状被罗列出来,伴随着精心剪辑过的“证据”、损失惨重的战斗报告、铁腕激进言论的记录。
他们将铁腕描绘成一个刚愎自用的战争疯子,险些将议会拖入与强大未知力量的长期斗争中。
铁腕试图解释“冥鸦”的威胁,解释第七扇区潜在的危机,但他的声音在早已设定好的审判程序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此举严重损耗议会战略力量,破坏潜在招安计划,其行为已构成叛离议会核心利益罪、滥用职权罪、重大军事过失罪……数罪并罚,经议会最高仲裁庭合议,最终判决如下:”
审判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力量,“剥夺‘铁腕’的一切相关权限!永久解除其军事指挥权!剥夺其体内能量!判处最高警戒级别囚禁,刑期十年!”
“能量剥夺”四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铁腕心头。这意味着他将失去赖以生存的超凡力量,彻底变成一个孱弱的普通人,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中度过漫长的岁月。
在这个“知识就是诅咒”的世界,他的力量一旦被剥离,那么与死无异。或许不用十年那么久,只要有人向他稍微透露一些特殊的“知识”,他就会彻底异化,然后被议会“清除”。
镣铐似乎变得更加沉重,他没有再去看那些高高在上的议员,目光穿透大殿的昏暗,仿佛看到了鸦巢之外,那片疯狂而危险的世界,看到了冥鸦那双冰冷的眼睛。
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为了肃清威胁,为了议会的未来,哪怕道路布满荆棘,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踏上,他只是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哀。
议会高层早已被眼前的“开发区”利益和内部的权斗蒙蔽了双眼,失去了面对真正危机的勇气与远见。腐败的脓疮已经侵蚀了核心,他却无力回天。
判决生效,他被粗暴地带离肃正大厅,重新押上囚车。这一次,目的地将是那座传闻中进去就再也无法出来的“静默堡垒”。
囚车再次启动,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中行驶。时间一点点流逝,铁腕闭目养神,内心看似平静,底下却翻涌着无数念头。
突然,囚车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却异常平稳。
“下车。”押送士兵冰冷的声音响起,车门滑开。
铁腕睁开眼,闪过一丝疑惑。按照路程计算,此刻绝不可能到达“静默堡垒”。难道议会连这最后的体面都不愿给予,打算在此地进行秘密处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依言走下囚车。外面是一条僻静的维护通道,光线昏暗,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机油味。
几名押送他的士兵并没有跟随,而是肃立在原地,目光平视前方,姿态甚至比之前更加恭敬,仿佛在迎接某个大人物。
就在铁腕越发不解时,一个身影从前方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来人全身笼罩在一件材质特殊的黑色长袍中,兜帽压得很低,完全看不清面容。他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外泄,也没有任何彰显身份的标识,但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却让周围的空间都仿佛凝固了,无形的威压袭来。那些恭敬肃立的士兵,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黑袍人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一只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指向旁边停着的黑色车辆,这辆车毫不起眼,却意义非凡。
铁腕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认出了这种无形威压的气息。这不是审判,也不是处决,这是……
他眼中原本的失望和颓废,在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士兵的反应,铁腕迈着坚定的步伐,快步走向那辆黑色车辆。虽然带着镣铐,依旧不影响他的行动,铁腕拉开车门,毫不犹豫地坐了进去。
黑袍人随后也无声地坐进了驾驶位,车辆发动,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驶离了这条僻静的通道,将那些押送铁腕的士兵,远远抛在了身后。
车内一片沉默,只有引擎运转的声音。铁腕端正地坐着,镣铐似乎也不再是束缚。
他不知道这辆车将驶向何方,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只知道,他并没有被抛弃,真正的博弈,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冥鸦,你等着我,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