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苔的成功狩猎,如同在遗民沉寂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荡开了希望的涟漪。
这可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狩猎胜利,更是一种象征,代表了先辈的意志与力量,终于在新一代人的身上得以延续。聚集地的气氛难得的轻松了几分,人们脸上久违地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然而,光明的背后,阴影却从未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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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鸦巢的中心区域,缄默议会核心地段,一间没有任何窗户,墙壁由吸光的黑色金属铸成的圆形大厅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大厅中央是一张巨由暗沉金属打造的巨大圆桌。此刻,圆桌周围坐着或站着数名议会高层,但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畏惧地聚焦在圆桌主位那个身影上。
那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人,与普通议会成员不同的是,他黑袍的材质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使得他所在的位置如同一个人形的黑洞。
此刻的他,没有戴着兜帽,露出了他的真容。
从面容上看大约四十岁上下,五官轮廓分明,甚至称得上俊朗,但是漠然的表情凝固在他的脸上,刺骨的寒意传来,仿佛他戴着一张精心雕琢的人皮面具。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是近乎纯粹的银白色,从中看不到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冷酷如精密仪器般的计算,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仿佛能吞噬人的灵魂。
他是缄默议会的最高掌控者之一,代号“蚀月”。
蚀月的手指苍白而修长,看不出任何血色,此刻正一下下的敲击着冰冷的金属桌面。那“叩、叩、叩”的轻响,在死寂的大厅中回荡,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一个参与本次会仪人员的心脏上。
各部门的负责人正在如实汇报,声音干涩而颤抖,内容无一例外,全都是针对“冥鸦”的多次围剿失败,并且损失惨重。源初之石确认被冥鸦携带,并与“遗民”残党汇合,捕获难度巨大,而且第七扇区深处环境进一步恶化,常规侦察手段收效甚微,甚至是毫无作用。
随着汇报的进行,蚀月脸上那层冰封的漠然没有丝毫变化,但他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压力却在几何级数地攀升。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让几个心智稍弱的高层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他们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渗出,却无人敢去擦拭一下。
他们太熟悉这种征兆了。蚀月大人越是平静,内心压抑的怒火就越是炽烈,而当这怒火爆发时,必然需要鲜血来平息。
终于,最后一名负责情报分析的主管汇报完毕。
敲击声戛然而止。
整个大厅陷入了绝对的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蚀月缓缓抬起头,那双银白色的瞳孔如同探照灯般,缓慢地扫过圆桌旁的每一个人。凡是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感觉像是被无形的冰锥刺穿了灵魂,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所以……”蚀月开口了,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和,甚至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磁性,但这平和之下隐藏的寒意,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我们集议会之力,动用无数资源,不仅让一只小虫子屡次逃脱,让他带走了至关重要的‘源初之石’,还让他与那群早该被碾死的‘遗民’余孽勾结到了一起……”
“是因为我们太无能……”他微微歪了歪头,银白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为不正常的猩红,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还是……我被小看了?”
话音未落,离他最近的那名负责上次围剿行动的军事主管,突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他整个人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抓住,猛地飞上了半空,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扭曲,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暗红色的血液从他七窍中渗出,却在尚未滴落前,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蒸发,化作一团淡淡的红色雾气,缭绕在蚀月周围,他微微吸气,就将这团红雾吸入体内。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前后不过两三秒。那具扭曲变形的尸体,如破布娃娃般砸落到地上,“噗通”一声,大厅内其余人跟着声响猛地颤动了一下,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脸色惨白如纸。
蚀月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掠过极其享受的神色,脸颊上的潮红转瞬即逝。他周身的血腥气似乎浓郁了一丝,而那眼底的猩红也悄然褪去。
这是蚀月某种特殊异化带来的恐怖副作用,当他达到极致的愤怒时,会引发他难以抑制的嗜血渴望,唯有鲜血与死亡,才能暂时浇熄这焚心的火焰,让他再次恢复“理智”。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银白的瞳孔已恢复了之前的漠然,仿佛刚才那残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清理干净。”他淡淡地吩咐,立刻就有几名幽灵般的黑袍侍从悄无声息的出现,拖走了地上的尸体。
“冥鸦,他的运气很不错,也很会躲猫猫。”蚀月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和”,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那下面涌动着何等可怕的杀意,“但他不该和遗民搅在一起,更不该动摇鸦巢的根基。”
他最近接到报告,鸦巢底层和一些中层区域,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的“杂音”。
有人在暗中议论议会对第七扇区的无能,对持续高压的“缄默律法”产生了怀疑,甚至针对物资配给不公,出现了小规模的抗议活动。虽然都被迅速镇压下去,但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源初之石重现以及冥鸦的屡次逃脱,像是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某些人心中压抑已久的不满。
如果根本问题得不到不解决,这种反抗的星火,迟早会形成燎原之势。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动摇议会的统治。
“看来,是我们之前的‘问候’,太过于温和了。”蚀月银白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算计,“是时候,让那些安逸了太久的贱民,那些躲在废墟里的老鼠,还有那只侥幸偷走宝石的冥鸦,重新回忆起被绝对力量支配的恐惧了。”
他需要制定一个计划,调动更强大的装备,更精锐的人员配置,哪怕会动用到议会真正的底蕴,也要彻底铲除这些隐患。或许他可以利用一下那些对遗民积怨已深的贱民,或者渴望依附议会权力的“外围鬣狗”。
新的风暴,伴随着蚀月冰冷的杀意,在鸦巢的最深处,开始加速酝酿。
一场旨在彻底扫平第七扇区,夺回源初之石,碾碎一切反抗希望的雷霆行动,即将拉开血腥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