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中,沈川背靠着合金墙壁,呼吸有些急促。体内那两股名为“寂灭之锚”与“腐化知疫”的能量,如同两条蛰伏的毒蛇,虽然暂时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但那针刺般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下一秒就可能再次爆发。
坐以待毙唯有死路一条,他必须尝试做点什么。
他将心神沉入那已然蜕变的信息洪流之中。这一次,他不再被动接受,而是主动出击,将“意识”化作一只无形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向能量交织最混乱的平衡点。
这个过程极其危险,当他的“意识”稍一靠近,那两种性质不同的能量便如两团被惊扰的蜂群,瞬间变得躁动不安,平衡点开始剧烈波动,带来一阵阵的撕裂痛楚,冰火交加的感觉更甚。
【警告:意识介入扰动平衡!“腐化知疫”活性上升0.3%!“寂灭之锚”稳定场出现轻微紊乱!】
信息流反馈来冰冷的警报。
沈川立刻稳住心神,像一个谨慎的拆弹专家,把意识感知细化到了极致,不再试图触碰能量本身,而是去感知它们相互制约时,产生的那种极其细微的“流动韵律”。
他尝试着,在“腐化知疫”试图异化某个细胞群的瞬间,引导一丝“寂灭之锚”的冰冷气息提前萦绕过去,进行“预冻结”;又在“寂灭之锚”即将过度冻结一片组织,可能肌肉坏死时,微微刺激一下“腐化知疫”,让其释放一丝微弱的活化能量进行“微灼”中和……
这无异于刀尖上跳舞,每一次引导都极其耗费他的心神,带来难以言喻的精神刺痛,这个过程很有可能造成能量反噬。汗水再次浸透他的衣衫,脸色也越发苍白。
失败了一次又一次。有时是“寂灭之锚”反应过度,将一小片好不容易开始正常愈合的肉芽彻底冻到坏死;有时是“腐化知疫”抓住破绽,猛地异化出一小片令人作呕的灰白色肉瘤。
沈川没有放弃,求生的意志支撑着他,信息流不断的吸收两股能量冲突逸散的力量,然后转化成感知精度和计算力,让他在进行这种微观操作时,有那么一丝丝成功的可能性。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失败,消耗了多少精神力,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时——
他成功地,在一处极小的伤口上,维持了长达十秒钟的能量平衡!在那片区域内,血肉呈现出健康的粉红色,愈合速度略微加快,且没有任何异化或冻结的迹象!
【微观平衡达成!持续时间:10.2秒…区域稳定性:良好…】信息流反馈来确认。
成了!虽然范围极小,时间极短,但这证明了他的思路是可行的!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这虽然不能算是成功,甚至离掌控这两种能量,还差得极远,但这无疑是沈川迈出的至关重要的一步!他找到了一条两种能量共存,甚至将来能掌控它们的道路。
他暂时停止了,这种极其消耗心神的尝试,剧烈的精神消耗让他感到眼前发黑。
而随着精神上的放松,生理需求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饥饿!口渴!还有极度的疲惫!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正常进食和饮水了。之前全靠求生欲硬撑,此刻稍一松懈,胃部立刻传来痉挛般的绞痛,喉咙也干得如同砂纸在摩擦,全身的细胞都在呐喊,对食物和水分的渴望!
必须找到补给!
他挣扎着站起身,扶着冰冷的实验台,开始仔细探索这间实验室。
信息流被动地扫描着周围。
【左侧第三实验台下方储物柜:密封性良好…内部物品:未知玻璃器皿(12件),内容物已干涸变性…无用。】
【右侧墙壁标本架:生物标本(7具)…高度腐烂\/异化…污染风险极高!规避!】
【角落骸骨:衣物残留…无有价值物品…死因分析:多重器官衰竭伴精神崩溃(疑似长期暴露高浓度信息污染)…】
搜索的结果令人沮丧,大部分东西不是失效就是高度危险。就在绝望再次滋生时,信息流扫描到了房间最里面一个不起眼的银色金属柜,这个柜子镶嵌在墙里,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低温低压储藏柜:动力源:微弱(仅维持基础功能)…密封等级:高…内部检测到:真空包装有机营养物质(8份)、纯净水(4升)、以及…高浓度惰性能量结晶(1单位)…】
找到了!
沈川心中一喜,连忙走过去。柜门虽然有复杂的机械锁设防,但似乎因为能源不足而失效了,他稍微用力一扳,柜门便轻松打开。
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排用银色箔纸包装的块状物,摸起来硬邦邦的,由于是真空包装,所以没有任何味道溢出,旁边是四个密封的金属水罐。而在最角落,摆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六棱晶体,它外观看上去深黑色,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周围的空间都似乎因它产生轻微的扭曲。
沈川先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罐水,小心地舔了一口。水很纯净,没有任何怪味。他强忍着牛饮的冲动,小口小口地喝着,净水入口,如同甘露般滋润着他干涸的身体。
接着,他撕开一块银色包装,里面是一种深褐色的膏状物。他试探着咬了一小口,质地紧实,带有一点淡淡的咸味,还有丰厚的油腻感。这膏状物入口即化,一股温热的能量感迅速向四肢百骸扩散,极大地缓解了饥饿。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一整块,又喝光了一罐水,才终于感到一股久违的暖意回到了身体中,力气似乎也恢复了一些。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块深黑色的能量结晶上,信息流反馈的信息显示【高浓度惰性能量结晶…性质极度稳定…可用于中和多种活跃能量…亦可作为某些高等设备的能源…】。
霍克最终的目标,会不会就是这个?它能中和“腐化知疫”吗?或者对“寂灭之锚”有效?
沈川小心翼翼地将其拿起,入手有点重,就像握着一个黑色的冰块,他暂时对这个东西没有头绪,只能将这个结晶慎重地收好。
之前精神上的高度紧张,体内能量的剧烈冲突,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精力,现在吃饱喝足,饱腹感下疲惫来袭,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他找到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背靠着墙壁,把那块结晶放在手边触手可及的地方,又从实验台上拿下一把造型奇异的金属工具,握在手中充当临时武器。
眼皮像灌铅般沉重,体内的能量对冲似乎也减弱了不少。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紧闭的大门,门外依旧死寂无声。
沈川再也抵挡不住那汹涌的困意,意识缓缓沉入了梦境,自穿越以来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深度睡眠。
实验室中,只剩下他均匀的呼吸声,那块手边的黑色结晶,仍旧无声的吸收着周围的光线,显得静谧而诡异。
暂时的环境看似安全,但未来的路依旧笼罩在危险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