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奇在戈壁幻界中“悠闲散步”不同,石凡被传送进入的,是一片生机盎然却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虬龙般缠绕,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木系灵气和腐殖质的潮湿气息,光线晦暗,视线受阻。
这样的环境,对大多数修士而言颇为不利,神识和视线都受到限制,容易遭遇埋伏或来自植物、毒虫的偷袭。但石凡的混沌灵根,却让他如鱼得水。混沌灵力包容万物,对环境中各种属性的能量都有着天然的亲和与感知力。他一进入丛林,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迅速与周遭的木系灵气建立起微妙的联系,方圆百丈内的植被分布、能量流动、甚至隐藏在林叶间的小型毒虫,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感知中。
“先找幻象,稳扎稳打。”石凡牢记师娘叮嘱,没有急于求成。他身形灵动地在巨树与藤蔓间穿梭,避开几处天然形成的毒瘴区域,很快便发现了一群由阵法幻化的“铁木狼”(三阶,相当于筑基中期)。
这些幻象狼群动作迅捷,獠牙锋利,周身缠绕着坚硬的木质护甲,在丛林环境中更是神出鬼没。寻常筑基后期修士遇到一群,也要费一番手脚。
石凡却不慌不忙,他并未施展什么华丽法术,只是心念一动,《混沌五行诀》运转,一缕精纯的混沌灵力自指尖流淌而出,无色无形,却带着一种能包容、化解万物的奇异波动。
当一头铁木狼率先扑来时,石凡指尖轻点,那缕混沌灵力如同活物般缠上狼爪。预想中的金铁交鸣并未出现,那缠绕着木系灵力的狼爪在接触到混沌灵力的瞬间,其上的灵力结构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变得紊乱、松驰,坚硬的木质护甲也仿佛失去了支撑,“咔嚓”一声脆响,自行崩裂开数道缝隙。石凡顺势侧身,一拳轰在狼腹,混沌灵力透体而入,这头幻象铁木狼哀嚎一声,身躯如同沙雕般溃散,化为点点灵光。
紧接着,第二头,第三头……石凡的身影在狼群中穿梭,动作并不快,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攻击,指尖或拳掌每每触及幻象,附着其上的混沌灵力便能轻易瓦解幻象的能量核心,令其溃散。整个过程,他没有使用任何属性法术,仅凭混沌灵力那独特的“化解”与“侵蚀”特性,便如同庖丁解牛,轻松写意。
仅仅半炷香时间,一小群七头铁木狼幻象,便被石凡尽数“点”化,积分稳步增长。他并未停留,继续深入丛林。
随着时间推移,石凡遭遇的幻象越来越强,从三阶的铁木狼、毒藤妖,到四阶的“金刚巨猿”、“幻影毒蛛”。环境也变得更加复杂,出现了流沙陷阱、迷魂花雾、甚至模仿雷雨天气的灵力乱流。
但无论面对何种属性的攻击(木系缠绕、毒系腐蚀、土系重力、金系锋锐、雷系麻痹),石凡的应对始终如一——以混沌灵力对之。
毒藤缠绕而来?混沌灵力拂过,藤蔓蕴含的生机与毒素被同时剥离、中和,藤蔓化作枯槁断裂。
金刚巨猿力大无穷,拳风开山裂石?混沌灵力轻触其拳锋,那狂暴的土金混合之力如同泥牛入海,被迅速分解消融,巨猿的攻势为之一滞。
幻影毒蛛喷吐带有强烈致幻与腐蚀性的毒网?混沌灵力化作一层薄幕,毒网触及便如同冰雪消融,连毒雾都被净化一空。
雷雨乱流袭身?混沌灵力护体,万法不侵,乱流自行绕开,难以近身。
石凡的战斗方式,在旁人看来简直诡异到了极点。他没有绚丽的法术光芒,没有激烈的能量碰撞,往往只是简单的点、戳、拂、按,对手(幻象)的强大攻击便土崩瓦解。他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能量拆解”手术。
这种独特的战斗风格,很快引起了同在丛林幻界中其他参赛者,以及外界通过特殊水镜术观战的某些青云宗长老的注意。
“此子……好生古怪!他用的,是什么灵力?为何能轻易化解各种属性的攻击?”一位负责监控丛林幻界的金丹长老,盯着水镜中石凡的身影,眉头紧锁。
“看似无色无形,却蕴含一种……包容一切,又消解一切的特质。五行法术,皆难伤其分毫。这……莫非是某种变异灵根?或是上古失传的特殊体质?”另一位长老捻着胡须,惊疑不定。
消息很快传开,不仅是在监控长老之间,甚至引起了更高层的关注。毕竟,在宗门大比中,出现如此不合常理、难以理解的战斗方式,本身就充满了话题性。
然而,真正的震动,发生在预选赛第二日的傍晚。
石凡在丛林深处,遭遇了进入幻界以来的第一个人类对手,而且是一名修为达到金丹初期的青云宗内门弟子!
这名弟子显然也听说了丛林里有个“古怪的筑基小子”,见到石凡,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与跃跃欲试。在他看来,一个筑基后期,再古怪,又能翻起什么浪花?正好拿下,既能获取不菲积分,又能验证传闻。
“小子,遇到我算你倒霉。自己捏碎玉符退出,免受皮肉之苦。”金丹弟子负手而立,姿态倨傲。他周身灵力鼓荡,散发着属于金丹期的威压,试图让石凡不战而怯。
石凡停下脚步,看着对方,眼神清澈而平静。他能感觉到对方灵力的强横,但也仅此而已。经过一日多的战斗,他对混沌灵力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信心也增长了不少。
“请师兄指教。”石凡抱拳,不卑不亢。
“冥顽不灵!”金丹弟子冷哼一声,不再废话,直接出手!他修炼的是火系功法,抬手便是一记“烈焰掌”,炽热的火焰巨掌带着焚灭一切的威势,呼啸着拍向石凡!这一掌,他虽未用全力,但也足以重创乃至击杀寻常筑基后期。
火焰巨掌所过之处,空气扭曲,草木瞬间焦枯。
观战的水镜前,几位长老屏住了呼吸。他们想看看,这古怪少年,如何应对真正的金丹一击!
石凡面对着足以将自己吞没的火焰巨掌,依旧没有闪避,也没有施展任何防御法术。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缕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深邃的混沌灵力,如同跳跃的灰色火焰(实则无色,但在灵力感知中呈现混沌色),在他掌心静静燃烧。
他迎着那烈焰巨掌,将手掌轻轻向前一推。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属性相克的激烈对抗。
混沌灵力与烈焰巨掌接触的刹那,那狂暴炽热的火焰,如同遇到了绝对零度的寒流,又像是骄阳下的冰雪,以接触点为中心,迅速熄灭、消融、瓦解!不是被扑灭,而是其构成火焰的灵力结构,被更高层次的混沌能量直接分解、同化、归于虚无!
短短一息之间,那声势骇人的烈焰巨掌,便在石凡那轻飘飘的一掌前,烟消云散,连一丝火星都没能留下。
“什么?!”那金丹弟子瞳孔骤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全力一击(虽未出全力,但也远超筑基层次),就这么……没了?
石凡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脚下《混沌五行诀》步伐展动,身形如鬼魅般贴近,依旧是那朴实无华的一掌,印向对方胸口。
金丹弟子又惊又怒,急忙调动全身灵力,在胸前凝聚出一面厚重的“火焰灵盾”。
然而,同样的情形再次上演。混沌灵力触及火焰灵盾,灵盾如同纸糊一般,光芒急剧黯淡,结构瞬间崩解!石凡的手掌,毫无阻碍地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噗——!”
金丹弟子如遭重击,鲜血狂喷,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断数棵古木,瘫软在地,已然昏迷不醒。他胸前衣衫破碎,露出一个清晰的、仿佛被无形力量侵蚀过的掌印,护体灵力被彻底击散。
一击!仅仅一击!筑基后期的石凡,便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正面击溃了一名金丹初期的青云宗内门弟子!
水镜之前,一片死寂。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长老,全都呆立当场,呼吸粗重,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无属性……却又包容一切属性……瓦解一切灵力结构……这、这难道是……”一位须发皆白、见识最广的元婴后期长老,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死死盯着水镜中那个缓缓收掌、气息平稳的少年。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几乎只存在于最古老典籍残篇、被视为传说甚至禁忌的词汇。
“混沌灵根?!”
他失声惊呼。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所有听到的长老心中炸响!
混沌灵根!传说中万物之始,能演化万法,亦能包容、克制万法的至高灵根!早已被认为在玄灵界绝迹,只存在于上古神话之中!
今日,竟然在一个筑基后期的少年身上,重现于世?!而且是在他们青云宗的宗门大比之上!
整个监控大殿,瞬间沸腾!所有长老再无法保持镇定,议论声、惊呼声、难以置信的质疑声响成一片!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速向着青云宗各峰、乃至宗主云澜子所在的主峰传去!
混沌灵根现世!这已不仅仅是关乎一场大比的胜负,而是足以震动整个玄灵界修行界的惊天大事!
丛林幻界中,石凡并不知道自己那一掌引起了何等轩然大波。他走到那名昏迷的金丹弟子身边,取走他的积分玉符(规则允许击败对手后获取其部分积分),微微皱眉。他感觉到了,刚才那一掌,似乎引起了某种……过于强烈的关注?
他抬头,望向晦暗的丛林上空,那里仿佛有无数道无形的目光,正穿透幻界的屏障,死死地锁定在他身上。
“看来……好像有点玩过头了?”石凡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嘀咕道。但随即,他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
暴露就暴露吧。师父说过,真正的强者,无需永远隐藏。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用实力,让所有人都看到,混沌灵根,并非异端,而是……通往无上大道的阶梯!
他收拾心情,不再停留,身形再次没入幽暗的丛林深处。只是这一次,他所过之处,无论是其他参赛者,还是监控长老的神识,都如同避让君王般,悄然退开。
混沌灵根,石凡,这个名字,注定将在今日之后,响彻青云宗,乃至更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