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从门缝中伸出的、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像一句无声的咒语,瞬间冻结了空气。
引擎的轰鸣和脚步声正在迅速逼近街角!
没有时间权衡利弊!门内可能是陷阱,但门外是即刻的抓捕——甚至更糟!
“进去!”老三当机立断,猛地将我向那扇门推去,同时自己闪电般拔出藏刀,转身面向街道,做出掩护的姿态。
我撞开门缝,跌入黑暗之中。一股混合着消毒水、机油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腐败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几乎在我进入的瞬间,那只手的主人——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色雨衣里、看不清面容的矮小身影——猛地将门关上并反锁!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门外,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车门开关声,以及几声短促严厉的呼喝。是项目部的人!他们就在门外!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背靠着冰冷的大门,一动不敢动。
门外的声音停顿了几秒,似乎在观察和搜寻。然后,脚步声开始分散,似乎在检查周围的房屋。他们没有立刻冲击这扇门,似乎对这栋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房子有所顾忌,或者……接收到的指令里并不包括这里?
我这才有机会打量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从楼梯上方渗下的那股幽蓝光芒提供照明。一楼堆满了杂物和废弃的家具,积着厚厚的灰尘,不像有人常住。
那个披着雨衣的矮小身影已经无声无息地退到了楼梯阴影里,仿佛融入了黑暗,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非人的冰冷气息。
我想起老三还在外面!
透过门缝,我艰难地向外窥视。
只见老三并没有逃跑,而是故意弄出了一些声响,朝着与我们进来相反的方向快速移动,试图将搜捕队引开!
两个穿着项目部制服、手持那种怪异器械的男人立刻发现了他,厉声呵斥着追了上去!他们的动作有一种不自然的僵硬感,眼神在晨曦中显得空洞——和之前在河床边被“他”控制的人一模一样!
老三的身影在狭窄的巷道里灵活地穿梭,很快消失在拐角,追兵也紧跟而去。
暂时安全了……吗?
我靠在门上,虚脱感再次袭来。但右手掌心的烙印却异常活跃,冰冷的悸动一阵强过一阵,明确地指向楼梯上方——那颗浸泡在玻璃罐中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心脏!
那个冰冷的意念再次浮现,带着更强的蛊惑力:
“拿到它……力量……答案……”
我强压下这股外来意念的干扰,深吸一口气,看向楼梯阴影处的那个身影:“你是谁?为什么帮我们?”
没有回答。那个身影只是微微动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指,缓缓指向了楼上。然后,它就像褪色的水墨画一样,在原地缓缓变淡,最终彻底消失在阴影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是幽灵?是幻象?还是某种高科技投影?
一切愈发扑朔迷离。
我握紧拳头,掌心的冰冷催促着我。老三为我争取了时间,我不能浪费。
我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木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越往上,那股幽蓝光芒越盛,甜腻的腐败气味也越浓。
二楼的景象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正如老三所说,这里几乎没有家具,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台造型极其精密的银白色仪器,充满了某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感。无数线缆从仪器中延伸出来,接通电源,连接着窗外架设的复杂天线。
而仪器的核心,是一个透明的圆柱形玻璃罐。罐子里充满了淡蓝色的、微微发光的液体。一颗人类的心脏,正悬浮其中!
它明显不是活人的心脏,颜色暗沉,布满了诡异的、类似电路板的银色纹路。但它却在规律地、缓慢地搏动着!每一次收缩舒张,都散发出强烈的幽蓝光芒,并通过连接的线路和天线,将某种能量或信号发射出去!
这就是“幽蓝窗口”的真相!一个用经过改造的、可能是超自然力量驱动的心脏作为能源的信号发射器!
项目部的技术?还是其他势力的手笔?
我右手的烙印灼痛到了极点,几乎要挣脱我的意志自行向前伸去。那个冰冷的意念在我脑中咆哮,充满了对这颗心脏的渴望。
“拿到它!融合它!”
不!我猛地后退一步,强烈的恶心和抗拒感涌了上来。这东西邪恶而诡异,如果“他”如此渴望得到它,我绝不能让其得逞!
但我该怎么办?毁掉它?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
“砰!!”
楼下的门遭到了猛烈的撞击!不是用手,而是用某种重物!锁扣发出扭曲的呻吟!
他们还是来了!是因为我触动了什么警报?还是那个消失的雨衣人出卖了我们?
紧接着,楼下的窗户也传来了破碎声!不止一个人!他们正在强行突破!
我没时间了!
目光扫过房间,落在仪器旁边的一个金属工具箱上。我冲过去,掀开箱子,里面是各种精巧的工具。
我没有选择破坏精密的仪器本身(天知道那会不会引发爆炸),而是看中了连接玻璃罐和主仪器的那几根最粗的、流淌着幽蓝能量的管线!
我抓起一把最大、最沉重的扳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几根管线狠狠砸去!
“铛!咔嚓!”
火星四溅!特殊的强化玻璃或塑料管线异常坚韧,但巨大的冲击力仍然让连接处出现了裂纹!幽蓝色的能量液像血液一样喷射出来!
玻璃罐中的心脏猛地剧烈抽搐起来!搏动变得狂乱而无序!发出的光芒疯狂闪烁,明暗不定!
楼下的撞门声和破窗声变得更加急促和疯狂!甚至传来了枪声!
有效果!他们在害怕!
我再次举起扳手,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唔!”
后脑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我眼前一黑,向前扑倒在地上,扳手脱手滚落。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模糊地看到一双沾满泥雪的、昂贵的皮质登山靴走到我面前。
一个冷漠的、带着电子合成般怪异腔调的声音响起,似乎在对谁说话:
“……锚点活性过高……干扰了‘心频信号’……带回基地……强制镇静……‘雪线上升’速率不能受影响……”
紧接着,另一双手粗鲁地将我翻过来,我感到一枚冰冷的针剂刺入了我的脖颈。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在最后的黑暗降临前,我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冰冷的、属于“他”的意念,这次却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的嘲弄: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