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新书记上任2
顾沉舟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个圈，眼神锐利：“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们只管把方案做细。安置房不用建太高档，实用就行，但质量必须过硬，建材标准按商品房来。”
“户型设计多考虑老年人和孩子，比如一楼要做无障碍通道，社区里得有足够的活动空间。补偿方案除了置换安置房，还要给出货币补偿和商铺优先认购权两个选项，让居民自己挑。”
方国政看着老板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渐渐有了底：“我明白了。那安置房的选址定在哪里？”
顾沉舟指尖指向地图上棚户区东侧的一片空地：“就选这里，离原址不远，居民们生活圈子没被打乱，更容易接受。”
顾沉舟笑道，他没办法不笑，旁边这块地，还是他第一次和黄少杰做交易，用翡翠和对方换来的土地，当时地价极低，也就三四千万就拿到了。
此时用来建安置小区，正合其时，用地成本都能省下来了。
胡晓娥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要点，又问：“那拆迁补偿的标准怎么定？周边二手房均价现在是快五千每平，咱们按多少比例置换？”
顾沉舟沉吟片刻：“就按一比一点二来置换，货币补偿按五千五一平算。这个标准比周边市场价高一些，足够显示咱们的诚意。”
“另外，凡是在规定时间内签约的，每户再奖励两万块搬家费，按签约顺序选房。”
方国政和胡晓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这个补偿标准，几乎是把利润空间压缩到了最低。
“顾总，这样一来咱们项目的盈利空间可就......”
方国政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顾沉舟摆摆手：“现在不是算小账的时候。这个项目能不能赚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事做成。你们记住，这不仅是个房地产项目，更是咱们集团在临海立足的政治名片。只要苑书记看到咱们的能力和担当，以后有的是赚钱的机会。”
“苑书记？苑秘书长要来临海？”方国政显然还没有得到消息，立刻惊讶的问道。
“不错！刚得到的消息，苑书记要来临海当任市委书记！”顾沉舟说道。
当初去杭城和对方拉关系，顾沉舟就是派的方国政，听到这里，他忽然有了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顾总！这可太好了！”方国政嘴上赞叹着，心里已经把顾沉舟这个老板佩服死了。
要知道，如果能够获得苑国升的肯定，那么真实投多少钱进去都是值得啊！
顾沉舟看方国政明白过来，于是语气加重了几分说道：“方案三天内必须拿出来，下周一召开居民代表大会，我要亲自去讲。”
“另外，让下面准备一下，从明天开始，在棚户区周边的社区公告栏、菜市场门口张贴咱们的改造计划和补偿标准，先把风声放出去，看看老百姓的反应。”
方国政和胡晓娥不敢再多说，起身告辞时，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办公室里只剩下顾沉舟一人，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地图上的红圈，指尖在棚户区和安置房选址之间划了条直线。
“苑国升，我知道你想干实事，那我就给你搭好这个舞台。能不能让你对我刮目相看，就看这一把了。”
同一时间，在杭城的闽北省政务大楼里，闽北省的大领导，正在和苑国升谈话。
“国升同志，临海不只是咱们省的经济重镇，还是全国改革开放的排头兵。但这些年发展有些后劲不足，尤其是城市建设和民生改善方面，群众意见不小啊。”
大领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这次让你过去，担子不轻。前两任书记都想啃下棚户区那块硬骨头，结果呢？不仅没啃动，还惹了一身麻烦。你要有心理准备，到了那边，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力。”
苑国升端坐在沙发上，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带着沉稳的神色：“请领导放心，我到任后，一定深入基层调研，倾听群众呼声，绝不搞形式主义。棚户区改造是民生工程，更是民心工程，只要把群众的利益放在首位，我相信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大领导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过去：“这是发改委刚批下来的临海港口建设规划，原本是想等下届班子再启动。你去了临海，如果条件成熟，可以把这个项目和棚户区改造结合起来统筹推进，这样既能解决老城区的遗留问题，又能拉动新城区的发展，一举两得。”
苑国升接过文件翻开，目光落在港口扩建的规划图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
港口与棚户区，一个关乎城市经济命脉，一个系着数万居民生计，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个项目，经领导一点拨，竟隐隐形成了联动发展的脉络。
他合上文件，抬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心中已有了初步的盘算——要啃下棚户区这块硬骨头，或许正需要港口建设带来的政策红利与资金活水作为支撑。
三天后，苑国升在组织部长的亲自陪同下，来到了临海。
市委大院里早已站满了迎接的干部，从代市长到各局委办的负责人，脸上都带着谨慎而客气的笑容。
苑国升下车后，只是简单地和众人握了手，没有多余的寒暄，径直走进了市委会议室。
会议桌上，摊开着临海市的城市总体规划图和各区县的经济数据报表。
苑国升坐下后，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开门见山：“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我来临海不是来享受的。今天下午，我想去棚户区看看，谁熟悉那边的情况，跟我一起去。”
代市长张启明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苑书记，棚户区那边环境复杂，要不我先安排人去做些准备工作......”
“不用。”苑国升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准备什么？准备让老百姓提前打扫卫生，还是准备让我看精心布置过的‘样板间’？我要去看最真实的情况。”
张启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只能点头：“好，我陪您过去。”
下午两点，一辆黑色的奥迪A6没有开道，没有鸣笛，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棚户区边缘的解放东路上。
苑国升推开车门，一股混杂着煤烟、污水和生活垃圾的气味扑面而来。
狭窄的街道两旁，挤挤挨挨的老房子像被随意堆砌的积木，不少房屋的墙皮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几根歪斜的电线杆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电线，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笼罩在头顶。
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蹲在墙角下棋，看到警车模样的车停下，警惕地抬起头。
苑国升没有理会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径直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脚下的路坑坑洼洼，刚下过雨的地面积着浑浊的水洼，不时有自行车摇摇晃晃地从身边挤过。
“张市长，”苑国升指着路边一处用木板搭起来的简易棚子，“这是做什么的？”
张启明脸色有些尴尬：“是......是居民自己搭的厨房，老房子里没地方做饭。”
再往前走，苑国升看到一个小女孩正踮着脚，从一个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接水，水龙头下方的地面已经塌陷出一个小坑，污水顺着裂缝渗进地下。
“这一片的自来水和排水系统，还是几十年前的吧？”苑国升问。
“是，”张启明擦了擦额头的汗，“去年爆水管后，市里临时修过一次，但治标不治本。”
正说着，一阵争吵声从前面的院子里传来。
苑国升停下脚步，示意随行的人不要靠近，自己则走到院墙外听着。
“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我是不会搬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我在这住了五十年，街坊邻居都在这儿，凭什么让我搬到郊区去？”
“王大爷，您听我们解释，这次的政策……”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试图劝说。
“解释什么？前两次不都是说得多好听，结果呢？补偿款被层层克扣，安置房建在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才不上当！”
苑国升皱了皱眉，转身对张启明说：“老百姓不是不愿搬，是怕搬了之后日子更糟。我们不能只想着拆房子，要先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就在这时，苑国升的目光被墙上一张红色的公告吸引了。
走近一看，上面写着“棚户区改造计划”几个大字，下面详细列出了安置房的选址、户型图、补偿标准，落款是“天舟集团”。
“天舟集团？”苑国升微微一怔，“这是哪家企业？”
张启明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是一脸惊讶：“没听说过这家公司参与棚户区改造啊，难道是……”
他忽然想起什么，“前几天好像有人在这边贴过类似的公告，我还以为是哪个开发商搞的噱头，没在意。”
苑国升仔细看着公告上的内容，当看到“先安置后拆迁”、“一比一点二置换”、“五千五一平货币补偿”这些字眼时，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去查一下这个天舟集团。”苑国升对身后的秘书低声吩咐道。
离开棚户区时，苑国升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但也多了一丝异样的感觉。那张公告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如果公告上的内容是真的，那么这个天舟集团的老板，要么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要么……就是个有着敏锐政治嗅觉和长远眼光的高人。
回到市委办公室，秘书很快就送来了天舟集团的资料。秘书还是在省委的时候，就跟着他的刘秘书。
方国政最先找到人就是他，看到天舟集团几个字，刘秘书立刻就猜到了一切，暗道这个顾沉舟有魄力，为了和苑书记拉关系， 竟然用出了这样的手段来。
方国政和人拉关系，那是有一套的，即使去年在杭城见到苑国升，但是却和刘秘书处成了朋友。
两人不时地就会通电话， 方国政也会专门到杭城请对方吃饭。
刘秘书算是从天舟地产那边，得了不少好处的。
此时苑书记终于想起要询问天舟地产，如今改名为天舟集团的来历了，刘秘书知道这是个机会。
当下查资料的空档，立刻打了个电话给方国政。
他把事情一讲，最后对方国政说道：“方总！这可是个机会，你们集团有什么要让书记知道的，赶紧把资料发给我。”
方国政听了大喜，赶紧说道：“我马上报告我们顾总，刘处长，大恩不言谢，你等一等啊！”
消息传到顾沉舟那里，顾沉舟也是大喜，自己一番辛苦，终于是有些效果了，当下稍微一考虑，就说道：“把我们的棚户区改造计划，报上去，另外......把咱们给夕阳红养老院捐钱，以及给在临海大学设立奖学金的事情，也说一下。”
听他说完，方国政补充道：“顾总，咱们在蜀都捐建三十六栋教学楼的事情，我认为，也应该一起发过去。”
顾沉舟考虑了一下，点头说道：“那行，一起发过去，看看这位苑书记会有什么反应。”
刘秘书很快将整理好的资料呈了上来，除了详细的棚户区改造方案，还附上了天舟集团近年来参与公益事业的清单：蜀都三十六栋教学楼的捐建记录、夕阳红养老院的五千万捐款凭证、临海大学“天舟奖学金”的设立文件，每一项都标注着具体的时间和金额。
苑国升一页页翻看着，手指在“先安置后拆迁”的条款上停顿片刻，又扫过蜀都教学楼的竣工照片，眼神里的审视渐渐多了几分探究。
“这个天舟集团，不是咱们闽北的企业吗？怎么跑到蜀都去捐教学楼。”苑国升放下资料，对刘秘书问道。
刘秘书早有准备，回答道：“我听说去年的时候，他们老总在蜀都旅游，出了车祸，被当地的小学生给救了，后来为了感谢对方，就打算帮着盖栋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