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了卢象群如同幻影般融入墙壁又再次出现的全过程,卢晓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像是被砸碎的玻璃,一片片剥落,露出了其后光怪陆离、无法理解的真相。
“这……这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卢象关知道妹妹需要时间消化,但他必须趁热打铁,让她明白这背后的机遇与责任。
他坐到妹妹身边,声音低沉而清晰:“晓雯,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而且,这不只是奇闻异事,更关乎我们家的未来,甚至……是取之不尽的机会。”
他缓缓将两界贸易的运作模式和惊人的利润向妹妹和盘托出。
从第一批小商品在明末引发抢购,再到用明末采购的物资在现代换回三十几万巨款……一桩桩,一件件,听得卢晓雯目瞪口呆。
“三十几万?这么……暴利?”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这哪里是做生意,这简直就是在发掘的一个取之不尽的金矿!
巨大的经济利益如同强心剂,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参与感在她心中升起。
“哥!我要参与!我必须参与!”
卢晓雯猛地抓住卢象关的手臂,眼神灼灼发亮,“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们一定要好好规划!现代这边采购、销售、资金管理,我都可以学,可以负责!”
看到妹妹迅速从震惊中恢复,并且展现出强烈的积极性,卢象关心中大定。
他点了点头:“好!我就等你这句话。不过,在开始之前,你得先彻底了解另一边的情况。想去看看吗?”
“当然!”
卢晓雯毫不犹豫地回答,女性对金钱的概念和渴望天生比男人强烈。
稍作准备,卢象关再次拿出那本承载着家族血脉和时空秘密的族谱,带着神情各异的卢象群和既紧张又兴奋的卢晓雯,来到了后院那面焦黑的墙壁前。
“放松,就像穿过一层水幕。”
卢象关牵着妹妹的手,率先融入墙壁。卢象群紧随其后。
卢晓雯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短暂的冰凉和失重感,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个布局熟悉却又略有不同的庭院。
“象关阿兄!大哥!你们回来啦!”
正在院中玩耍的小象清眼尖,看到他们,立刻欢叫着朝屋里喊,“阿爹!阿娘!象关阿兄他们回来了,还……还有一个漂亮的姐姐!”
卢国强和蔡氏闻声从屋内出来,看到院子里果然多了一位穿着现代休闲装、气质清新、容貌秀丽的陌生姑娘,都是一愣,随即露出客气而略带探寻的笑容。
“叔父,婶娘,”
卢象关上前一步,笑着介绍,“这就是我在那边的亲妹妹,卢晓雯。晓雯,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叔父、婶娘。”
卢晓雯看着眼前这对面容敦厚、衣着古朴的中年夫妇,按照大哥之前的嘱咐,有些生涩地学着古礼欠了欠身:“叔父,婶娘。”
“哎,好,好姑娘,快屋里请。”
卢国强连忙招呼。蔡氏也上前,热情地拉着卢晓雯的手,将她引入屋内堂屋。
众人落座,卢象关郑重地再次翻开那本族谱,翻到记载明末卢国强一家世系的那一页。
“叔父,婶娘,晓雯已经知道了一切。”卢象关指着族谱上的名字,开始一一对照介绍,“晓雯,这位就是我们的祖爷爷卢国强。”
卢晓雯看着族谱上“卢国强”三个字,又看看眼前活生生的、正温和看着她的中年男子,乖巧叫了声:“祖爷爷……”。
卢象关理解她的窘迫,继续指向祖谱记载卢国强原配妻蔡氏:“这位是祖奶奶蔡氏。”
这一次,看着蔡氏那温柔慈祥、带着关切的目光,卢晓雯心中触动,血缘的亲近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哽咽轻声唤道:“祖……祖奶奶……”
蔡氏听到这声呼唤,又听卢象关提过他们父母早逝,心中顿时涌起无限的怜爱,连忙上前紧紧抓住卢晓雯的手,眼眶微红:
“哎!乖孩子!我的好孩子!听象关说你们爹娘去得早,就你们兄妹俩相依为命,苦了你们了!以后这边就是你们的家!”
温暖的触感和真挚的关怀,让卢晓雯瞬间红了眼眶,离家的孤独和对父母的思念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最后,卢象关的目光落在了正依偎在母亲身边、好奇打量着卢晓雯的小象清身上,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诞:
“晓雯,这位……就是族谱上记载的,我们的直系先祖,卢象清。今年……五岁。”
“……”
堂屋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卢国强夫妇和卢象群都憋着笑,看着这荒诞的一幕。
卢晓雯看着那个脸蛋红扑扑、眼神清澈、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豆丁,那句“祖爷爷”在舌尖滚了又滚,烫得她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这世界太疯狂了!
卢国强见状,及时开口解围,语气带着笑意:“好了好了,关儿,晓雯,以后在家,还是按约定的称呼来。
晓雯就跟象关一样,叫我们叔父、婶娘。象群、象清年纪小,就叫晓雯姐姐。免得说漏了嘴,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话让卢晓雯松了口气。卢晓雯从善如流,立刻改口:“叔父,婶娘。”又对卢象群和卢象清笑了笑:“象群,象清。”
小象清见这个漂亮姐姐对自己笑,也害羞地咧嘴笑了,躲到了大哥身后。
认亲完毕,气氛更加融洽。
蔡氏高兴地说:“今儿是个大喜的日子,晓雯第一次回家,婶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她特意用了卢象关之前拿来的现代调味料,准备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
晚饭时分,桌上摆满了菜肴,新鲜且无污染再加现代调味料烹饪,别有一番味道。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席间,卢象关提起了白天卢象群被误会抓进派出所的乌龙事件。
卢晓雯顿时尴尬得满脸通红,连连道歉。
卢象群豁达地摆摆手:“无妨,无妨,晓雯姐姐也是不知者不怪。只是……那边官府户籍如此严密,没有路引寸步难行,不知能否办理?”
这话提醒了卢象关,他沉吟道:“在现代国内办理户籍非常困难,需要完整的出生、迁移记录。象群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直接办下来。
或许……可以先想办法落籍到一些户籍管理相对宽松的国外小国,然后以工作签证的形式长期留在国内。
等将来我们的公司开办起来,有了足够的社会关系和资金,或许可以再托人想办法,看能不能解决身份问题。”
他看向卢晓雯:“不过晓雯,你的户籍倒可以先在明末这边落下来。之前帮我办理户籍的王主事还算给面子,可以找他试试。”
卢晓雯闻言,眼睛一亮。拥有一个明末的合法身份,对于深度参与两界贸易无疑是大有裨益的。
接下来的几天,卢晓雯怀着巨大的新奇感,开始了她在明末的初步适应和生活体验。
她跟着蔡氏学习明末时期的风俗习惯和女子礼仪。当然,更多的时候,她是在和卢象关、卢象群一起,详细讨论两界贸易的细节。
她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开始为“环球洋行”建立简单的账目,记录收支。
她仔细分析了张渚店开业后的销售数据,与卢象关一起筛选下一批需要采购的现代商品,并提出了针对明末市场的营销建议。
比如制作打印更直观的产品目录和使用说明图,或者针对不同客户群体进行差异化推荐。
她也开始了解明末这边有哪些特产在现代社会具有较高价值,除了已经尝试过的山货、金玉木雕,她还留意到了一些精美的刺绣、独特的民间工艺品、甚至是一些有价值的古籍或碑拓的可能性。
卢象关看着妹妹迅速进入角色,并且展现出出色的学习和规划能力,心中大为欣慰。
他将现代那边的资金和采购权逐步移交给了卢晓雯,自己则更专注于明末这边的渠道开拓和关系维护。
几天后,卢象关带着卢晓雯,再次前往宜兴县城,找到了户房的王主事。
凭借卢国霖的面子和适当的“茶资”,加上卢晓雯“海外归宗”的合理由头,她的户籍和黄册也顺利办了下来,名字正式录入了大明宜兴县茗岭村的卢氏族谱。
手握着一张轻飘飘却意义重大的明末路引,看着上面“卢晓雯”的名字和官方印信,卢晓雯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如今在四百年前的大明,有了一个合法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