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上八点，林芝准时坐在电视机前。《狄仁杰之雪域天火》的片头音乐响起，她心里有些紧张，这种感觉和第一次看自己的作品时一样。
墨雨的戏份集中在第三、四集。当她戴着那顶沉重的头冠出现在屏幕上时，林芝自己都有些恍惚。镜头里的墨雨眼神坚毅，举手投足间带着草原女子的飒爽，和她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手机开始不停震动。小满发来消息：“芝姐，豆瓣上已经有人讨论你了！”
林芝打开电脑，登录豆瓣。果然，剧集的讨论区里已经有不少关于墨雨的评论。
“这个吐蕃女子演得真好，眼神里有戏。”
“林芝是谁？新人吗？气质很特别。”
“那个头冠看着就重，她居然能戴着做那么多动作。”
也有人认出了她：“这不是《金婚》里的多多吗？演技进步好大！”
第二天一早，李姐就打来电话：“芝芝，反响不错。cctV那边说收视率开门红，你的戏份播出后网络讨论度也很高。”
“真的吗？”林芝有些意外。
“对，而且《正大综艺》想邀请你参加一期节目，聊聊拍摄《狄仁杰》的幕后故事。”
“什么时候录制？”
“下周三，在央视演播厅。”李姐顿了顿，“还有，张新建导演那边催得紧，问你什么时候能去试镜。”
林芝想起《闯关东》的事：“剧本发过来了吗？”
“昨天晚上发到你邮箱了，你看看。”
挂了电话，林芝打开邮箱下载了剧本。《闯关东》讲述的是清末民初山东人闯关东的故事，时间跨度从1904年到1931年，整整二十七年。鲜儿是朱家的女儿，从十六岁出场，一直演到四十多岁。
林芝仔细读着剧本。鲜儿这个角色很有层次，少女时期天真泼辣，经历了家族变故、爱情波折后逐渐成长为坚韧的女性。剧本写得很扎实，人物弧光清晰，台词也很生活化。
她越看越喜欢这个角色。年龄跨度大对演员是个挑战，但也是展现演技的好机会。而且这是一部正剧，和她之前演的《金婚》风格接近，她有信心能演好。
林芝给李姐回了电话：“我想试试。”
“好，我这就联系剧组。”李姐很高兴，“对了，试镜那天可能还有其他演员，你做好准备。”
试镜定在周五下午，地点在怀柔影视基地。林芝提前两天就开始准备，反复揣摩鲜儿在不同年龄段的状态。十六岁的鲜儿应该是什么样的？眼神要有少女的清澈，但又不能太单纯，毕竟她生长在那个动荡的年代。三十岁的鲜儿呢？经历了丧夫之痛，独自拉扯孩子，眼神里要有沧桑，但不能失去生命力。
周五那天，小满开车送她去怀柔。路上堵车，到影视基地时已经下午两点。
“林芝是吧？”工作人员核对了她的身份，“张导在三号棚，你直接过去就行。”
三号棚是个搭建好的关东民居场景，土炕、木桌、老式的油灯，一切都透着那个年代的气息。张新建导演正在和几个演员说戏，看见林芝进来，冲她点了点头。
“你就是林芝？”一个中年男演员打量着她，“看着挺年轻。”
“李幼斌老师。”林芝认出了他，《亮剑》里的李云龙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别叫老师，叫哥就行。”李幼斌笑着说，“听说你也演过《亮剑》？”
“对，我演冯楠。”
“哦，那个护士长！”李幼斌恍然大悟，“演得不错，我记得你。”
张新建导演走过来：“林芝，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我们先试一场十六岁鲜儿的戏。”导演翻开剧本，“就第五场，鲜儿和传武在集市上偶遇那场。”
林芝接过剧本，快速浏览了一遍台词。这场戏是鲜儿第一次见到传武，两个年轻人互生好感，但又不好意思表露。
“传武由小宋来配合你。”导演指了指旁边一个年轻演员。
林芝点点头，闭上眼睛调整状态。当她再睁开眼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眼神变得清澈明亮，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和好奇，连站姿都变得有些拘谨。
“开始。”导演说。
“哎呀！”林芝假装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姑娘，对不住。”小宋蹲下帮她捡东西。
林芝也蹲下来，两人的手碰到了一起。她迅速缩回手，脸上飞起红晕，眼神闪躲着不敢看对方。
“谢、谢谢你。”她小声说，声音里带着紧张。
“不客气。”小宋把东西递给她。
林芝接过东西，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赶紧低下头快步离开。
“停。”导演喊道。
林芝立刻收了状态，恢复成平时的样子。
张新建导演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再来一遍，这次试三十岁的鲜儿。”
“哪场戏？”
“第二十八场，鲜儿得知丈夫去世的消息。”
这是一场情感浓度很高的戏。林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沉浸到角色中。
这一次，她的眼神完全不同了。少女的清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坚韧。当“听到”丈夫去世的消息时，她的身体微微一晃，但很快就稳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他……走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
“嫂子……”小宋配合着说。
林芝转过身，背对着镜头。她的肩膀轻微颤抖着，但当她再转回来时，眼泪已经被擦干，脸上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孩子还小，我得撑着。”她说，声音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沧桑。
“停。”导演又喊了一声。
棚里安静了几秒，然后响起掌声。
“好！”张新建导演走过来，“林芝，你对角色的理解很准确。鲜儿就是这样，外柔内刚，再大的苦难也能扛下来。”
李幼斌也点头：“这丫头有灵气，而且基本功扎实。”
“谢谢导演，谢谢李哥。”林芝松了口气。
“不过还有个问题。”导演说，“鲜儿要从十六岁演到四十多岁，你觉得自己能驾驭吗？”
“我可以。”林芝很肯定，“我会认真研究每个年龄段的状态，不会让观众出戏。”
导演看着她，似乎在评估她的话。过了一会儿，他说：“行，那你回去等消息吧。最迟下周一给你答复。”
从影视基地出来，已经是傍晚。小满兴奋地说：“芝姐，我觉得你肯定能拿下这个角色！”
“还不一定呢。”林芝说，“肯定还有其他演员在竞争。”
“但你演得最好啊！我看李幼斌老师都夸你了。”
林芝笑了笑，没再说话。她知道试镜只是第一步，最终能不能拿到角色，还要看剧组的综合考虑。
周末，《狄仁杰》继续播出。墨雨的戏份在第四集达到高潮，她为了保护狄仁杰，和刺客搏斗的那场戏引起了很大反响。
“这个女演员身手真好，动作行云流水。”
“林芝以前是练武的吗？这打戏比很多男演员都精彩。”
“关键是眼神，真的有那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豆瓣上关于林芝的讨论越来越多，她的个人页面也被网友建立起来。有人扒出了她之前演过的《名扬花鼓》《亮剑》《金婚》，发现她虽然戏不多，但每个角色都演得很用心。
“这姑娘是个潜力股。”
“期待她以后的作品。”
周一上午，李姐打来电话：“芝芝，《闯关东》定了，你拿到鲜儿这个角色了！”
林芝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真的？”
“真的！张导说你的试镜让他很满意，而且李幼斌老师也推荐了你。”李姐很高兴，“剧组要求下个月进组，你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一下。”
“好的，谢谢李姐。”
挂了电话，林芝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阳光。《闯关东》是她毕业后接的第一部大戏，也是她第一次担任主要角色。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接下来的日子，林芝开始为鲜儿做准备。她去图书馆查阅清末民初的历史资料，了解那个年代的社会风貌、人们的生活习惯、服饰特点。她还专门找了几部关于闯关东的纪录片来看，体会那个时代人们的精神状态。
小满帮她整理了一份详细的年表，标注出鲜儿在不同年龄段经历的重大事件，以及这些事件对她性格的影响。
“十六岁，初遇传武，情窦初开。”
“十八岁，嫁给传武，成为朱家媳妇。”
“二十三岁，传武去世，独自抚养孩子。”
“三十岁，带着孩子在关东艰难求生。”
“四十岁，经历了太多苦难，但依然坚强。”
林芝把这份年表贴在床头，每天睡前都要看一遍。她要让鲜儿的每一个年龄段都有迹可循，让观众看到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物。
周三，她去央视录制《正大综艺》。主持人问她拍《狄仁杰》时最难忘的经历。
“那顶头冠，十二斤重。”林芝笑着说，“第一天戴上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坚持不了一天。但后来慢慢适应了，甚至戴着它完成了很多高难度动作。”
“听说你的武打戏都是自己完成的？”
“对，我从小练武，所以动作戏对我来说不算太难。”
“那你觉得墨雨这个角色最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
林芝想了想：“她的忠诚和勇敢。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她能为了信念付出一切，这种精神很打动我。”
节目播出后，林芝的知名度又提升了一些。街上开始有人认出她，虽然还不至于被围观，但偶尔会有人过来要签名。
距离《闯关东》进组还有两周，林芝决定回一趟老家。师父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她想去看看他。
高铁上，林芝翻看着《闯关东》的剧本。鲜儿的台词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但她还是想再琢磨琢磨，看看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这姑娘，是林芝吧？”旁边座位的大妈小声问她的同伴。
“好像是，就是《狄仁杰》里那个吐蕃女子。”
林芝听见了，冲她们笑了笑。两位大妈立刻兴奋起来，拿出手机要和她合影。
“姑娘，你演得真好！”
“谢谢。”林芝配合着拍了照。
到了老家，师父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林芝，老人家脸上露出笑容。
“回来了？”
“师父，您身体好些了吗？”林芝走过去，蹲在师父身边。
“好多了，就是老了，不中用了。”师父拍拍她的手，“听说你又接了个大戏？”
“嗯，《闯关东》，下个月进组。”
“好好演，别辜负了这个机会。”
林芝在老家待了三天，陪师父说话，帮师娘做家务。临走前，师父把她叫到练功房。
“芝儿，你现在是演员了，但不要忘了武术的根本。”师父说，“武术不只是打斗，更是一种精神修养。你演戏也一样，要用心去体会角色，而不是只停留在表面。”
“我记住了，师父。”
回到北京，林芝收到了剧组发来的详细拍摄计划。《闯关东》预计拍摄六个月，横跨北京、山东、黑龙江三地。第一场戏就是鲜儿十六岁时的戏份，在山东取景。
林芝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让自己回到十六岁的感觉。她翻出以前的照片，看着照片里那个青涩的自己，回忆当年的心境。
进组前一天晚上，林芝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林芝，你准备好了吗？”
镜子里的人眼神坚定，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