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沐冲进店里的时候，头发还滴着没擦干的水。
璃姐！我男朋友训练受伤了！她一把抓住正在清点原料的苏璃，手指冰凉，我得请假三天...不，五天！他腿骨折了，宿舍没人照顾...
苏璃抬头。小沐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像是刚哭过又吹了风。制服外套胡乱套着，里面睡衣领子都翻出来了。
去吧。苏璃从收银台抽屉里拿出五百块，拿着，医院费用可不低。
小沐愣了下，眼眶更红了。她一把抱住苏璃，洗发水的茉莉香混着雨水的潮气扑面而来。
谢谢璃姐！他要是残废了我就养他一辈子！
苏璃被勒得咳了一声，拍拍她后背：...先去看看伤得多重再说。
小沐像阵风似的卷走了，门口风铃叮当乱响。
高洁从操作间探出头：小沐男朋友不是警校那个擒拿冠军吗？能把这种人弄骨折，得是多狠的训练...
恋爱中的人说话都这么夸张。赵昭擦着玻璃杯，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你们发现没，最近店里成双成对的可不少。
两人目光齐刷刷转向正在打包外卖单的小雅。
小雅手一抖，贴歪了标签。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我...我和苏毅学长就是普通同事...
高洁拖长音调，普通同事会半夜在办公室亲嘴？
小雅手里的打包袋啪嗒掉在地上。
苏璃轻咳一声：干活。
众人作鸟兽散。但苏璃自己却忍不住多看了小雅一眼。
女孩低头整理订单时，脖颈弯出柔软的弧度，嘴角有抹藏不住的笑。
那种笑苏璃很熟悉。前世她第一次收到陆沉送的生日礼物—一阁其实并不适合她的铃铛时，镜子里自己的嘴角也是这样，压都压不下去。
心里突然像被细针刺了一下。她转身走向仓库，脚步比平时急。
仓库角落里堆着新到的道茶叶子。这种从空间种出来的灵植，叶片上有天然的金色纹路，泡开后能在水面形成微小漩涡，是调制高阶灵饮的关键。
苏璃蹲下检查包装。手指抚过干燥的叶片，沙沙作响。
身后传来脚步声。
这批道茶的活性检测报告。
苏毅的声音。平静，低沉，像他这个人一样没什么起伏。一份文件递到她眼前。
苏璃接过，没抬头：谢谢。
苏毅没走。他站在那儿，影子投在纸箱上，修长一道。
小沐请假了，下午的辅料验收我去吧。
不用。苏璃终于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茶屑，我去就行。
苏毅点点头。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毛衣，衬得肤色冷白。
镜片后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像能看透什么，又像只是单纯在等下一句话。
你...苏璃突然问，和小雅...还好吗？
问完就后悔了。这算什么？老板八卦员工私生活？
但苏毅似乎并不意外。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一闪：嗯。小雅人很好。
就一句话。但嘴角微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
苏璃胸口那种莫名的刺痛感又来了。她仓促地点点头，抱着茶叶箱从他身边挤过去：我去前面了。
苏毅没说什么，只是侧身让开路。他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像晒过的棉布混着一丝电子元件特有的男人味。
直到走进操作间，苏璃才长出一口气。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明明是她先撞见他们的亲密，明明该替他们高兴...
璃姐？高洁狐疑地看着她，你脸好红，发烧了？
热的。苏璃把茶叶箱重重放下。
“现在是秋天啊。”高洁喃喃道。
深夜的出租屋。苏璃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摊着从坊市淘来的玉简。
炼气八层后，她能解读的内容更多了。其中关于本命法器的记载让她眼前一亮
以心血养器，以神识铸形，器成则与修者同寿同长...
这不正是她需要的吗？一样完全属于自己，不会背叛，不会突然抽离的力量。
灵光一闪，她猛地坐直。空间灵泉深处那块一直取不出来的灵源晶！
当初发现时，空间信息就提示过那是炼制法器的上佳材料。
心跳加速。她立刻进入空间。
灵泉比上次见又扩大了一圈，已经和一个小湖差不多大了，水面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苏璃脱掉外套，直接踏入水中。
冰凉刺骨。炼气八层的灵力自动运转护体，皮肤表面泛起淡淡白光。她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下。
越往下，水压越大，光线越暗。
直到深处，一点幽蓝光芒映入眼帘—灵泉眼处，一块巴掌大的不规则晶体嵌在石缝中，通体透明如冰，内部却有无数光点流转，宛如星河。
苏璃伸手触碰。以往无论如何都纹丝不动的晶体，这次居然随着她的靠近微微发亮！
有戏！她催动灵力，指尖逼出一滴精血，轻轻按在晶体表面。
精血接触晶体的瞬间，整个灵泉剧烈震荡！
苏璃被一股无形力量猛地推开，后背撞上泉壁，呛了口水。那块晶体却缓缓浮起，脱离石缝，向她飘来。
成了！
回到岸上，苏璃浑身湿透，却顾不上擦。晶体在掌心悬浮旋转，与她有种奇妙的联系，仿佛另一个跳动的心脏。
接下来空间内三天，她几乎足不出户。
按照玉简记载，将道茶精华、几种稀有金属和矿石熔炼成液，与晶体融合。
最难的是用神识塑形—她必须全神贯注，在脑海中勾勒法器的每一个细节，同时把熟悉的阵文和符文刻画进去，同时也将灵力一丝丝编织进去。
七十二小时不眠不休。到最后，她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嘴角都咬出血来。
但掌心的光团终于渐渐凝固，化作一枚朴素的银色手环。
璃光环...她轻声命名，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苏璃醒来时，手环紧紧套在她腕上。
没有华丽纹饰，只在光照下能看到内部若隐若现的星芒。
但苏璃能感觉到它与自己血脉相连—既是武器，也是护盾，更是只属于她的、永不背叛的伙伴。
她心念微动，手环突然延展变形，化作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刃；
再一动，又变成半透明的光罩笼罩全身。
最神奇的是，它内部还有个稳定的储物空间，比储物袋安全得多—除非她死，否则谁也打不开。
摩挲着手环冰凉的表面，苏璃突然鼻子一酸。
这才是她该依赖的东西。不会突然冷淡，不会若即若离，只要她需要，永远都在。
小沐第五天才回来，整个人容光焕发。
他没事了！她一进门就宣布，医生说恢复得特别好，还能赶上毕业考核！
高洁挤眉弄眼：所以这五天你都...？
那当然！小沐一甩马尾，从背包里掏出一盒手工饼干，
他室友可羡慕了，说我把他照顾得像个皇帝。换药擦身喂饭，连内裤都是我洗的！
赵昭噗嗤笑了：这是找了个护工还是女朋友啊？
你们不懂。小沐眼睛亮晶晶的，他半夜疼醒的时候，只有我抱着才不哼哼。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她突然捂住嘴，啊我说太多了！
众人哄笑。小雅红着脸低头整理杯具，但眼睛忍不住往苏毅那里瞟。
苏璃站在柜台后，无意识地转着手腕上的璃光环。小沐的话像颗小石子，在她心里激起一圈涟漪。
被需要的感觉...
她想起前世躺在地上等死时，多么希望有个人能握住她的手说。
又想起这世陆沉偶尔流露出的、转瞬即逝的温柔。
手环突然微微发热，像是抗议她的走神。
苏璃苦笑。真是疯了，居然吃自己法器的醋。
璃姐？小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谢谢你的五百块。其实...那天晚上他疼得睡不着，我就...
她做了个手势，脸颊绯红。
苏璃挑眉：你们...？
小沐重重点头，虽然腿打着石膏，但其他地方可灵活了！床都快塌了！
苏璃呛了一下。现在的年轻人...
不疼了？
疼啊。小沐眨眨眼，但他说值得。
这句话莫名在苏璃脑海里回荡了一整天。
直到打烊时，她看见苏毅自然地接过小雅手里的重箱子，而小雅仰头对他笑的样子，那种熟悉的刺痛感又来了。
值得吗？
为了一刻温暖，赌上可能的心碎？
她低头看着璃光环。它不会给她答案，但至少，永远不会让她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