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不大,很快下载完成。
依旧需要密码。
这次的提示更加诡异:【他失去声音的那一天】。
他?是指陆渊?陆渊失去声音?什么意思?
我试图在混乱的记忆里搜寻任何相关的线索,却一无所获。
这不是我知道的信息。
那个匿名者,他在用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密码向我传递着什么?
还是另一种试探?
我尝试输入林檬的忌日,输入戈壁滩那个日子,甚至输入我拿到《深渊》角色的日子……全部错误。
一种焦躁和无力感攫住了我。
明明答案可能就在眼前,却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在外。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大脑里忽然闪过一个极其模糊的片段——是很久以前,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我听到陆渊的助理低声跟人打电话,提到陆渊早年似乎经历过一场严重的意外,声带受损,差点永远失声,后来经过多次手术才恢复,但嗓音比之前低沉沙哑了很多……当时我只当是闲谈,没有在意。
难道……是那个时候?
可那是什么时候?
我根本不知道日期!
我瘫坐在地,盯着那密码输入框,像盯着一个嘲讽的谜语。
突然,手机又是一震。
另一条信息跳了出来,依旧来自那个匿名号码,内容却是一串毫无规律的数字和字母组合【x7j#kL09!p】
像是一个随机生成的密码。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将这串字符复制,粘贴到密码框里。
进度条一闪,文件竟然……解锁了!
我的呼吸瞬间屏住。
里面不是文字,不是录音,而是一段模糊摇晃的视频。
画面看起来像是用隐藏摄像头偷拍的,角度刁钻,光线昏暗。
背景似乎是一个私人俱乐部的包间,烟雾缭绕。
几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王守成就在其中,肥硕的身体陷在沙发里,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得意又猥琐的笑容。
视频没有声音,只有画面。
但我能清晰地看到,王守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一个下流的动作,然后指向屏幕外某个方向,脸上露出一种极其恶心的、志在必得的笑容。
围坐的另外几个男人发出哄笑,举杯附和。
然后,王守成拍了拍自己的右手腕,又指了指屏幕外,嘴型张合,似乎在强调什么。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他的手腕——那道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隐约可见!
他在炫耀什么?
他在对谁做出那种承诺?
屏幕外让他志在必得的……是什么?
或者说……是谁?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短短几十秒,没有声音,信息模糊,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胸口,震得我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虽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但一种强烈的、几乎本能的直觉告诉我——王守成谈论的、志在必得的对象,就是我!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顶着这张脸的我!
而他炫耀的资本,很可能就和他手腕上那道疤、和三年前的旧事有关!
陆渊把我推出来,就是为了看到这个吗?
看到他的仇人对着他死去白月光的替身,露出这种志在必得的、猥琐的嘴脸?!
一股极其强烈的恶心和羞辱感冲上喉咙,我猛地捂住嘴,干呕起来,眼泪生理性地涌出。
就在这时——
“咔哒。”
次卧的门锁,突然从外面被钥匙转动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惊跳起来!
手忙脚乱地想关掉手机屏幕,却因为极度的恐慌而手指僵硬笨拙!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陆渊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走廊的光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有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以及我手里那亮着屏幕、还停留在视频画面的手机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绝望。
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记了。
被他发现了!
他看到了多少?
他认出那个视频了吗?
他知道我在接收匿名信息了吗?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我像被钉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门缝越来越大,他一步一步地走进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他停在我面前,阴影彻底笼罩了我。
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
那只骨节分明、曾经掐得我手腕青紫、也曾“安抚”过我胃痛的手,此刻平稳地摊开在我面前,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意思很明显——手机交出来。
我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巨大的恐惧让我手指僵硬,几乎握不住手机。
交出去?
里面还有那个匿名号码的信息,还有我回复的【想】,还有那个加密视频……交出去,我就彻底暴露了,下场绝对比一把废掉的刀更惨!
不交?现在反抗,无异于自杀!
电光火石间,我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
不是伪装,是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刚才视频带来的强烈恶心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顺势将手机屏幕按灭,紧紧攥在胸口,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得语无伦次:“对、对不起……我……我做噩梦了……好可怕……梦到……梦到晚宴……王总他……”
我刻意断断续续,提到晚宴,提到王守成,试图将我看到视频的惊恐,嫁接到对晚宴遭遇的后怕和噩梦上。
我的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凄惨。
我把自己蜷缩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陆渊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
他没有立刻动作,也没有说话。
我只能感觉到他居高临下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一寸寸地扫描着我颤抖的脊背,评估着我这番话的真伪。
令人窒息的沉默。
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我这漏洞百出的表演。
也许下一秒,他就会粗暴地掰开我的手,夺走手机,然后……
就在我几乎要崩溃的时候,头顶传来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比刚才似乎缓和了一丝丝,但依旧冰冷:
“一个梦而已,哭什么。”
他没有坚持要手机。
但我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他又接着命令道:“抬头。”
我身体一僵,哭泣声噎在喉咙里。
我不敢违逆,只能慢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红肿,恐惧地看着他。
他垂眸审视着我的脸,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我所有的伪装,直抵我疯狂跳动的心脏。
他似乎在判断我眼泪的真实性,判断我恐惧的源头。
然后,他忽然极轻地嗤笑了一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嘲讽和……了然?
“就这么点胆子?”他语气里的冷意似乎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轻蔑的无奈,“梦到他就能吓成这样?”
他……相信了?他以为我是被晚宴的王守成吓到做噩梦,才躲在这里哭?
巨大的侥幸感冲击着我,几乎让我虚脱。
我赶紧顺势点头,声音哽咽:“他……他的样子好可怕……我……”
“行了。”
他将我拥入怀中,用手为我拭去泪水,轻抚我的头发使我渐渐平静。
转身走向门口,轻柔的说:“明天发布会取消,媒体那边我会处理。这几天老实待着,调整状态。”
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了一下,门被他轻轻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