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暗红色的丝绒礼服，像第二层皮肤，又像凝固的血，紧紧包裹着我。
每一寸布料都在提醒我今晚的角色——一件被精心包装、即将送往仇敌面前的祭品。
陆渊看到我时，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依旧是那种纯粹的、评估物品般的审视，只是今晚，那审视底下似乎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冰冷的亢奋。
“走吧。”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去参加一场寻常晚宴。
车厢里死寂无声。
我偏头看着窗外，京北的夜景流光溢彩，却像是一场盛大葬礼的霓虹灯牌。
我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沉默和一丝残留的惊怯，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完美扮演着一个心有余悸却又不得不服从的金丝雀。
兰亭阁。水月轩。
推开沉重的包间门，里面喧嚣的谈笑声和烟雾瞬间涌出。
圆桌旁已经坐了几个人，主位空着，显然是留给陆渊的。
而坐在主位右手边第一个，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的，不是王守成又是谁！
他看到我们进来，尤其是看到我，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油腻的笑容堆了满脸，立刻站起身迎过来：“哎哟！陆老师！林小姐！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快请快请！”
他的目光像黏腻的舌头，毫不掩饰地在我裸露的脖颈和手臂上舔过，最后落在我身边的陆渊身上，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令人作呕的谄媚。
陆渊面无表情地与他虚握了一下手，带着我入座。
位置安排得极其刻意——我正好坐在了陆渊和王守成中间。
席间很快重新热闹起来。
推杯换盏，阿谀奉承，虚伪的寒暄和暗藏机锋的试探在精致的菜肴上空交织。
王守成显然是桌上的焦点之一，他志得意满，高谈阔论，时不时就将话题引向我，或者更确切地说，引向陆渊“慧眼识珠”的能力。
“林小姐真是越来越有巨星相了！《深渊》这项目，多少人挤破头啊，还是陆老师眼光毒辣！”王守成端着酒杯，身子故意朝我这边倾斜，那股混合着酒气和古龙水的味道让我胃里翻江倒海。
陆渊淡淡一笑，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看不出情绪：“王总过奖，是她自己还有点悟性。”
“哎~光是悟性可不够，这圈子里有悟性的多了去了，还得是陆老师您肯给机会，肯‘栽培’啊！”
王守成意有所指地笑着，那只肥硕的、带着疤痕的右手，似乎“无意地”搭在了我椅子的靠背上，手指离我的肩膀只有寸许距离！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后背窜起一股恶寒，几乎要弹起来！
但我死死咬住了口腔内侧的软肉，用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坐在原地，脸上甚至挤出一个僵硬又羞涩的笑容。
我能感觉到旁边陆渊的目光，冰冷地扫过王守成那只手，又落在我强装镇定的侧脸上。
他没有出声制止，就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好戏。
他在纵容。
他在默许。
他甚至可能在期待！
期待王守成更过分的举动，好为他那“正当”的复仇增添更多的怒火！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恨意猛地冲上我的头顶。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融洽”。
王守成显然喝高了，胆子也越来越大，言语间的暗示愈发露骨，那只手也越来越不老实，几乎要碰到我的头发。
就在这时，陆渊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眉头微蹙，对桌上众人淡淡说了句“失陪一下，接个电话”，便起身走出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