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发布会前一天。
一场盛大的品牌晚宴,娱乐圈半壁江山齐聚。
陆渊自然在受邀之列,而我,作为他近期“力捧”的新人,也必须盛装出席,作为他身边最亮眼的“配饰”和“话题点”。
礼服是陆渊亲自挑的——一条暗红色的丝绒长裙,剪裁极尽勾勒身体曲线,深V领口,背后几乎开到腰际,性感得极具攻击性,却又因为丝绒的材质和暗红的色调,透着一股沉郁的、近乎血腥的奢华。
他看着换上礼服、做好妆发的我,目光里是纯粹的审视和满意,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被展示的完美武器。
“今晚跟着我,少说话,多笑。”
他抬手,亲自将一条钻石项链戴在我的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紧我的皮肤,锁扣“咔哒”一声合上,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让你敬酒就敬酒,机灵点。”
“嗯。”我温顺地点头,垂下眼睫,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
晚宴星光璀璨,衣香鬓影。
镁光灯闪烁不停,我和陆渊一出现,就成为了全场焦点。
他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界名流之间,我挽着他的手臂,脸上挂着训练过无数次的无懈可击的微笑,应对着各方投来的或羡慕、或嫉妒、或探究的目光。
一切都按照剧本进行。
直到——王守成端着酒杯,笑眯眯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陆老师,林小姐,真是光彩照人啊!”
他笑着,目光像黏腻的舌头一样在我裸露的皮肤上舔过,最终,落在我的脸上,或者说,是落在我脖子那条昂贵的钻石项链上。
“陆老师真是大手笔,这项链,配林小姐正合适。”
陆渊淡淡一笑,与他碰杯:“王总过奖。”
王守成喝了一口酒,视线却依旧黏在我身上,忽然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亲昵:“林小姐今晚真是明艳动人,这红色,很衬你。让我想起……三年前的一个故人,她也最喜欢穿红色……”
他的话音未落,我清晰地看到,陆渊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
而几乎是同时,我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猛地落在了王守成端着酒杯的右手上——
在他手腕内侧,西装袖口微微挽起的地方,一道狰狞的、淡粉色的疤痕,清晰可见!
就像那个匿名信息说的一样!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几乎停滞。
王守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和陆渊瞬间的僵硬,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和……
得意?
他故意晃了晃手腕,那道疤痕在灯光下愈发明显。
“哦,这个啊,”他像是才注意到,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三年前不小心弄的,差点伤了筋脉,好在现在没事了。说起来,那次还真是惊险……”
陆渊忽然打断了他,声音冷得像是能掉下冰渣:“王总,失陪一下,看到个熟人。”
他说完,几乎是粗暴地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不由分说地将我从王守成面前拖走,远离了那片喧嚣的中心。
他走得极快,我穿着高跟鞋踉跄地跟着,手腕剧痛,却不敢吭声。
他的侧脸线条绷得死紧,下颌咬紧,周身散发着一种极其恐怖的、压抑的暴戾气息,比之前任何一次动怒都要骇人。
他一直把我拖到宴会厅外一条无人的露台走廊才猛地松开手。
我撞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疼得闷哼一声。
他转过身,面向我,背对着宴会厅的光影,整张脸陷在黑暗里,只有眼睛里跳动着某种近乎疯狂的、嗜血的火焰。
他死死地盯着我,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在极力压制着即将破笼而出的野兽。
我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
像是被触及了最不能碰的逆鳞,瞬间从冷静的猎人变成了失控的凶兽。
是因为王守成提到了“三年前”?
提到了“喜欢穿红色的故人”?
还是因为……王守成手腕上那道,恰好出现在三年前的疤痕?
无数的线索和信息碎片在我脑中疯狂碰撞,那个匿名者的提示,陆渊此刻异常激烈的反应……一个模糊而惊悚的猜测,浮现在我的脑海——
难道,王守成……和林檬的死有关?!
而陆渊如此激烈的反应,是因为仇人近在眼前?
还是因为……仇人竟然敢用那种轻佻的语气,提及他死去的白月光?
甚至……可能用那种恶心的目光,觊觎着他找来的替身?
我被自己的猜测惊得浑身发冷。
陆渊猛地向前一步,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的栏杆上,将我彻底困在他的阴影里。
浓烈的酒气和他身上那股暴戾的冰冷气息将我完全包裹。
他的呼吸滚烫地扑在我脸上,目光狂乱又可怖,突然就吻住我,带着不容置疑的侵略性,仿佛要将我所有都吞噬干净。
我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在他强势的禁锢下动弹不得。
我瞪大了眼睛,震惊、不解、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要窒息。
而他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我的反抗视若无睹,只是更用力地抱紧我,让这个吻更加深邃。
好像下一刻就要把我撕裂。
我吓得闭上眼,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几分钟令人窒息的死寂后,我听到他极其粗重地喘了一口气,然后是极力压抑情绪的、冰冷到极致的声音:
“离他远点。”
“听到没有?”
我猛地睁开眼。
他依旧死死地盯着我,但眼底那疯狂的血色似乎稍微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令人胆寒的冰冷和决绝。
“……听到了。”我声音细若蚊蚋。
他猛地直起身,不再看我,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微凌乱的领带和袖口,动作间又恢复了那种可怕的、冰封般的自制力。
仿佛刚才那个险些失控的野兽,只是我的幻觉。
“回去吧。”他转过身,声音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发布会明天举行,别出岔子。”
他率先向宴会厅走去,背影依旧挺拔冷硬。
我靠在栏杆上,看着他消失在光影交界处,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晚风吹过,我裸露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手腕上被他攥过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而比疼痛更清晰的,是心底那疯狂滋长的、冰冷的了悟和恐惧。
我知道,我可能,刚刚触摸到了那个巨大黑洞的边缘。
而陆渊的反应告诉我,这场复仇的游戏,已经进入了更加危险和不可控的阶段。
而我这把“刀”,似乎,也快要接触到那血腥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