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澹的目光从前方路况上移开，落在她紧绷的侧脸轮廓上，声音被车载钢琴曲衬得格外低沉：“那张画着猪头的废纸，你扔了？”
南沐柠的指尖猛地一颤，握着羊绒毯的力道重了几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硬邦邦地回：“早扔垃圾桶了，看着碍眼。”
傅云澹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座椅传过来，带着几分了然的戏谑：“碍眼？我怎么记得，那猪头的鼻子画得还挺传神。”
“傅云澹！”南沐柠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了红，“你还有完没完？”
她别过脸去，假装看窗外的夜景，语气却没了刚才的冷硬，甚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画得那么丑，留着干嘛。”
其实那张画没舍得丢，夹在她的话本里。
傅云澹没再逗她，只是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快要溢出来，他放柔了声音：“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南沐柠的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却不饶人：“不用，我回去自己煮泡面。”
话刚说完，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咕噜声。
空气安静了两秒。
南沐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狠狠瞪了一眼不争气的肚子，声音更凶了：“看什么看！不许笑！”
傅云澹强忍着笑意，嘴角却高高扬起，语气里满是纵容：“好，不笑。那泡面别吃了，没营养。我让张婶炖了你以前爱吃的排骨汤，温在锅里呢。”
知道女人要加班，所以给老宅的张妈打电话。让她带些食材去他家里做几个南沐柠爱吃的菜。
南沐柠的指尖蜷缩了一下，没再反驳，只是将脸埋进羊绒毯里，小声嘟囔了一句：“……随便你。”
窗外的霓虹明明灭灭，映在她泛红的耳廓上，连带着车厢里的空气，都甜丝丝的。
车子驶入南邻弯，他牵着她进门，玄关感应灯缓缓亮起，暖黄的光线勾勒出开阔的空间。
张妈已经回去了，厨房温着香喷喷的菜。
南沐柠还是第一次来他家里。
整体是冷调的黑白灰，却处处透着细腻的暖意。
定制的原木鞋柜旁摆着一盆茂盛的琴叶榕，墙角的落地灯洒下柔和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薰味。
他松开她的手，弯腰从鞋柜最底层拿出一双全新的米白色拖鞋，卡通款，鞋底柔软厚实，还带着淡淡的阳光味：“专门给你准备的，试试合不合脚。” 语气自然得像她来过千百次。
南沐柠换上拖鞋，“谢谢。”
男人走前面，南沐柠适应新的环境很慢，跟她小时候成长经历有关。
此时站在原地有点无措。
他没察觉她的异样，自顾自往客厅走，随手扯了扯领带，“洗手吃饭。”
“好，谢谢。”
这时，男人才想起什么，转身去拉她，“怎么还这么慢性子，这里也是你的家。”
南沐柠任由他拉着去洗手间洗手：“我已经没有家了。”
她轻飘飘一句话，男人整颗心脏都在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狭长的眼透着不明情绪，“以后我在哪哪就是你的家。”
这句话他曾经也说过，南沐柠就当他是闲的咯嗓子。
当屁放了。
心里不屑一顾。
餐桌上的气氛原本还算缓和，暖黄的灯光洒在青瓷碗碟上，排骨汤的香气袅袅散开。傅云澹盛了一碗汤，递到南沐柠面前，语气放得很柔：“尝尝，张婶炖了三个小时，跟你以前爱喝的味道一样。”
南沐柠没接，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声音淡淡的：“不用，我自己来。”
傅云澹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暖意淡了几分，他还是把碗放在她手边，耐着性子道：“多少喝点，补补身体。”
“我身体好得很，不劳傅总费心。”南沐柠夹了一筷子青菜，嚼得很慢，话里却带着刺，“傅总日理万机，还是少在我这种闲人身上浪费时间。”
又哪惹她了？
女人心海底针。
傅云澹握着汤勺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他压着心头的火气，沉声道：“南沐柠，说话别夹枪带棒的行不行？我现在是在好好跟你相处。”
“相处？”南沐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猛地抬头看他，眼底满是讥讽，“傅总的相处方式，就是把人强掳回家，然后用一碗排骨汤，就想抹平你对我的伤害？”
“我什么时候强掳你了？”傅云澹的声音陡然拔高，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被戳中了痛处，“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想弥补你！”
“再说我怎么伤害你了？那都是简棠那个贱人背着我干的，我已经让她受到惩罚，你还要我怎么样？”
“怎么，你老婆坐牢，我还有错了，是我的错吗？她不开车撞我，我的孩子能死？”
“傅云澹，你好意思吗？”
“弥补？”南沐柠冷笑一声，放下筷子，声音冷得像冰，“傅云澹，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你忘了？我发烧到三十九度，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在陪谁？你为了那个女人，当着全公司的面骂我不识大体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弥补？”
虽然傅云澹对她好，可一到和简棠二选一的时候，她始终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傅云澹，我的孩子因为你们没了，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我都答应离婚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南沐柠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世界，疯了一般的摇头。
“那是个误会！”傅云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是你不听我解释，非要闹着离婚！”
“误会？”南沐柠的眼眶红了，却倔强地不肯掉泪，“傅云澹，你摸着良心说，那段时间你有没有忽略我？你有没有因为她，一次次放我鸽子？”
她指着门口，声音带着哽咽，却字字清晰：“我告诉你，我不是闹离婚，我是真的受够了！受够了你的忽冷忽热，受够了你的高高在上，受够了……”
“够了！”傅云澹厉声打断她，眼底翻涌着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过去的事能不能不要再提？我现在只想好好跟你过，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这有错吗？”
“有错！”南沐柠也跟着站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错在你以为所有的伤害，都可以用一句‘我错了’来抹平！错在你到现在，都没真正明白我为什么离开！”
“傅云澹你和简棠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应该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