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村新修的碎石路,如同一条强劲的动脉,为这个曾经闭塞的村庄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道路通衢,百业渐兴,村民们的日子眼见着红火起来,脸上笑容多了,腰杆也挺直了几分。而倡议并主导修路的林家,声望更是如日中天,被全村人真心拥戴,视为主心骨。
然而,正所谓树大招风,林家村和林家的这番红火景象,落在某些人眼里,却如同眼中钉、肉中刺,格外刺眼。这股暗流,主要来自两个方向。
其一,便是与林家积怨已深的宋家。
镇上的宋衙内,自从水源之争、张家之事接连受挫,又见林家不仅未被打压下去,反而越发兴旺,连修路这样的大事都办成了,心中那股邪火越烧越旺。他坐在自家奢华却沉闷的厅堂里,听着管家宋福汇报林家村的近况,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路修好了,林家铺子的生意更好了,连县城的客商都往他们村跑!现在村里人把林家捧得跟什么似的!听说那林睿思在府学又考了头几名,风头劲得很!”宋福添油加醋地禀报着。
“砰!”宋衙内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掼在地上,摔得粉碎,“岂有此理!一群泥腿子,倒让他们翻了天了!”
宋福连忙躬身:“少爷息怒!林家不过是走了几步狗屎运,得意不了几时!”
“狗屎运?”宋衙内咬牙切齿,“一次两次是运气,次次都让他们赶上?还有那个邪门的丫头!我看林家这运道,八成跟那丫头有关!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得想个法子,彻底断了他们的运道!尤其是那个丫头……”
“少爷的意思是?”宋福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找机会!让人仔细打听!看看那丫头到底有什么古怪!实在不行……”宋衙内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语气森然,“找个由头,让那‘福星’变成‘灾星’!”
宋福心领神会,阴恻恻地笑道:“少爷高明!这事交给小的去办,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其二,暗流还来自村里一些心术不正、嫉妒心作祟之人。以赵老四为首的几个平日就好吃懒做、见不得人好的闲汉,见林家如今风光无限,村里人都巴结着,心里酸得冒泡。他们不敢明着对抗,却在背地里嚼舌根,散播些阴损的谣言。
“哼,瞧林家得意的,好像路是他一家修的似的!”
“就是,还不是靠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不义之财充大头!”
“我看啊,他家那运气邪门得很,哪有一直走运的?说不定是借了啥阴债,将来有得还呢!”
“还有他家那丫头,小小年纪,妖里妖气的,我看不是福星,是祸水!”
这些恶意的揣测和诅咒,在村里的角落悄然流传,虽然大多数明事理的村民不屑一顾,但难免有那耳根软、心思窄的听了进去,对林家生出些许隔阂和猜疑。
这些风言风语,或多或少也传到了林家人耳中。
林勇武年轻气盛,一次在村里听到赵老四婆娘钱氏跟人嘀咕林家的怪话,气得当场就要冲上去理论,被路过的苏文谦死死拉住。
“三弟,何必与这等妇人一般见识?”苏文谦低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越理会,他们越来劲。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不怕鬼敲门。”
林勇武愤愤不平:“我就是气不过!咱家为村里做了这么多好事,他们还背后嚼舌根!”
苏文谦淡然道:“人心百态,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咱们越是风光,越要谦逊谨慎,不给人留下话柄。这才是对爹娘、对妹妹最好的保护。”
林大山和林周氏得知这些事后,心中更是警惕。他们深知,家业越大,名声越响,盯着的人就越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针对小锦鲤的恶言,更让他们心惊肉跳。
夜里,林周氏搂着熟睡的女儿,忧心忡忡地对林大山说:“他爹,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宋家那边怕是恨透咱们了,还有村里那些红眼病的……他们不敢明着来,就怕使阴招啊!尤其是冲着囡囡来的……”
林大山沉默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眉头紧锁。良久,他磕了磕烟袋,沉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小心防备就是。从明儿起,囡囡尽量不要离人,尤其是你和大媳妇,多看紧点。家里院墙再检查一遍,晚上守夜不能断。对外,咱们更要低调,多做事,少说话,尤其是不能让人拿了错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至于宋家……哼,他们若真敢把主意打到囡囡头上,我林大山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答应!”
感受到家中凝重的气氛,连懵懂的小锦鲤似乎也有所察觉。这几日,她不像往常那样爱笑闹,有时会安静地依偎在母亲怀里,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眉头偶尔会微微蹙起,仿佛也能感应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的压力。
林家的日子,表面风光无限,内里却已是暗流涌动。宋家的恶意,小人的嫉妒,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随时可能暴起伤人。而风暴的中心,似乎正隐隐指向那个尚且不谙世事、却身赋异禀的小小女孩。
路通百业兴的喜悦之下,危机已悄然迫近。林家人能否在这日益复杂的局面中,守护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与幸福?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二十六章 暗流加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