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个时代,最让美利坚女人恐惧和厌恶的小说,应该就是吉尔曼的《黄色墙纸》了。
嗯,这本小说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但根据这本小说改编的系列电影,就是家喻户晓了。
对,就是疯人院系列电影。
疯人院医生约翰,那是真正能止小孩夜啼的恐怖角色。
“美利坚有“疯人院”,我们这儿也有“疯妇井”,被囚禁的女性,东西方都是……”袁凡摇头叹息。
突然,他悲悯的眼神满是恐惧,看着露西背后,大声吼道,“约翰,你怎么来了?滚开,这不是你的疯人院!”
“袁,你们东方的疯妇至少还能投井,我们的约翰医生却用科学证明疯狂……”
露西接着袁凡的话说下去,陡然见到袁凡惊悚的表情,她也被吓住了,那可怕的约翰医生来了?
还在我的身后?
露西猛然间寒毛倒竖,大惊失色,“约翰?天……”
就在这时,袁凡动了!
他正抓住露西的脚踝,手上使劲一捶一拧,已经开始愈合的骨头被他生生拧开,他接着又往上一提,又平着一端,再往里一推一旋!
“噗嗤啪!”
露西的骨头缝里,接连发出一连串的闷响,就像一串鞭炮,陡然在水里炸开。
“啊……喔……嗯!”
刚刚陷入惊吓的露西,猛然觉得脚上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痛呼失声。
但她那痛呼的“啊”还没飚至最高音,便转为了轻松下来的“喔”,那“喔”音还余韵未绝,又转为一个舒服的鼻音“嗯”。
这个鼻声非常怪异。
要不是露西是个五十多的大姨,光是这个音符,就能脑补出两章活色生香的内容来。
“吁……”
袁凡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他的额头也微微出汗,想要将开始愈合的骨头重新拆开,再复原端上,手上非有极大的力气不可。
别看就爆发这么一下,要是往回倒几天,他还没练成桩功,他的力气还真顶不住。
将露西的脚放下,袁凡又从兜里掏出一片纸,口中似乎念了几句什么,露西只觉得脚上一阵清凉,好像池塘边的柳树,被春风吹过一般,舒畅之极。
露西舒服地闭上眼睛,都想睡觉了。
这会儿不过早上六点多,正是睡回头觉的黄金时刻。
“好了,起来走两步?”
露西勉强睁开眼睛,就见袁凡拍拍手,微笑着看着自己。
“走两步?”
露西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脚踝,咦?
再活动两下,咦咦?
“袁,你施展的是东方的巫术么?”
露西都不用下地,就知道自己的脚已经好了,百分百好了,没有任何问题。
这已经突破了她的认知底线。
说将骨头重新拆开,再次复原,这个虽然神奇,但多少还在她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
但这样的情况,马上就能康复如初,没有任何异状,这是什么鬼?
真当她的脚是工厂的机械臂么,随意装卸,抹点机油就好了?
要说这是医学,她宁可相信这是巫术。
“露西女士,《黄色墙纸》中有句话,“有时,最可怕的不是锁链,而是那些微笑着递来锁链的手”,这句话很有见地,我特别欣赏。”
袁凡起身笑道,“你是学医的,我想,政治或许需要锁链,但医学需要锁链么?南丁格尔的手提的是风灯,她会提着锁链吗?”
露西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脚踝,轻飘飘的,但她的内心又似乎压上了一块铅饼,沉甸甸的。
袁凡这手段,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必须承认,就她的病情,哪怕是去协和医院动手术,能矫正成功的概率,也难说有几成。
而且,即使手术成功了,也绝对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完美,多半会有些后遗症。
那么,中医是什么?
她以往对于中医的那些论断又算什么?
袁凡提到提灯女神南丁格尔,更让她感到一种灼人的羞愧。
露西站起来,有些艰难地笑道,“袁,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
“不,露西女士,你不知道我的意思。”袁凡伸出手,让露西搭在手臂上,尝试着走动。
两人走出房门,太阳照得袁凡眼睛一眯。
他站在山顶,对着抱犊崮四周划了一个圈,扬声道,“女士,这个民族存在了五千年,是中医保证了他们五千年的延绵不绝,我们经过了五千年的研究,都不知道它的极限在哪里,你们和它远隔着一整个太平洋,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露西默然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历史,只有历史的检验,才能说明问题,证明问题。
她们标榜的西方现代医学,要是从细胞学说取代体液学说算起,到现在也不过区区六十多年时间。
哪怕是从南丁格尔的现代护理体系开始算,也不过七十来年。
而她的国家,从独立建国到现在,连一百五十年都不到。
她们真的有资格来评断和否定,历经了几千年而不朽的中医么?
露西沉默良久,抱歉地摇头道,“袁,很抱歉,我只是一个女人,我的活动空间,只是一间小小的阁楼。”
她用的还是《黄色墙纸》的意思,那疯人院医生将患上“忧郁症”的女主角关在阁楼,最终精神崩溃。
她算是真正清楚袁凡的意思了。
洛克菲勒基金会与协和医学院的目的,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有些东西不是她能左右的。
“尊贵的女士,你又错了,你为什么要为别人的过错而道歉呢?”
袁凡爽朗一笑,“咱们是朋友,下次我有机会去美利坚,能请我去你的阁楼参观一下吗?”
“当然,英俊的先生!”
露西的脸色轻松下来,调皮地眨了一下眼,“不过,你应该早三十年来的,我们有句谚语,没上锁的阁楼,招来的不是诗人便是窃贼,你显然是前者!”
“呃……”
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美利坚大姨给调戏了,袁凡一脸黑线,惹得露西不淑女的哈哈大笑。
露西脚踝刚好,不敢多走,绕着山顶走了小半圈便回房写日记去了。
不得不说,写日记是一项正经的好习惯,只是后世的人都开始不正经了,这个好习惯也就没了踪影了。
看着露西的背影,袁凡微微一笑。
其实,刚才露西的疑问没错,袁凡在正骨之后的那一下,并不是医术,而是一道符。
在解命阶段的符,只是给他打基础的,都很简单,都是一些鸡毛蒜皮头痛脑热的小符,上不得台面。
比如给史密斯治失眠的北斗七星安眠符,又比如刚才这道春风符。
春风符,顾名思义,就是让人如沐春风。
在伤处疼痛难忍的时候,来这么一道符,能有让妈妈吹口气的神奇效果。
说白了,就是符状的止痛药。
有一定的安慰作用,但对于病情,那是毛都不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