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赘婿。
这个身份,就像一个烙印,永远地刻在了你的身上。
无论你立下多大的功劳,赚取多大的财富,在那些士大夫的眼中,你,依旧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
“他们看不起你,所以他们敢肆无忌惮地对付你。”
“但,如果你娶了长乐呢?”
“长乐,是朕的侄孙女,是皇室宗亲,是金枝玉叶的郡主!”
“你娶了她,你就是皇亲国戚!是安国公的孙女婿!”
“从今往后,谁还敢在明面上说你半句不是?谁还敢在暗地里对你动什么歪心思?!”
“动你,就是动安国公!就是动我大夏皇室!”
“你,明白了吗?”
皇帝的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林风瞬间,茅塞顿开!
他终于明白,皇帝的,真实意图了!
这哪里是敲打?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拉拢!
他这是在,用一场婚姻,将自己,和皇室,和安国公一脉,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让自己,彻底成为他的人!
好深的心机!
好大的手笔!
林风的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看这位帝王了。
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这位帝王的心术和手段,远比他想象的要高明得多!
“臣……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皇帝满意地,笑了笑。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嫣儿那边,朕会亲自派人去安抚。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会明白朕的苦心的。”
……
宴会结束,林风失魂落魄地,走在返回将军府的路上。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理智告诉他,接受这门婚事,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但情感上,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他可以对天下人,心狠手辣,可以对敌人,无所不用其极。
但唯独,对那个,给了他新生,给了他尊严的女人,他,下不了手。
他无法想象,当自己,亲口告诉慕容嫣,自己要娶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她,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怀着这种,无比忐忑的心情,他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房间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静静地,坐在窗前。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听到开门声,那个身影,动了动。
“你回来了。”
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但林风,却从那平静之下,听出了一丝,深深的,疲惫。
“我……”林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用解释了。”
慕容嫣缓缓地,站起身,转了过来。
在黑暗中,林风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那双,在月光下,有些吓人的眼睛。
“圣旨,是陛下下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要臣娶,臣,自然,也不能不娶。”
“我,都明白。”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平静得,让林风的心,一阵阵地,抽痛。
他宁愿她,对自己大吼大叫,宁愿她,拔剑砍向自己。
也比,现在这副,心如死灰的样子,要好受得多。
“嫣儿,我……”
林风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
但,慕容嫣,却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
“从今天起,你,搬去西厢房吧。”
“这个主卧,我一个人住,习惯了。”
她的声音,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林风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桌子上,那份,被慕容嫣亲手签好字的和离书,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和离书。
那三个墨迹未干,却又力透纸背的大字,狠狠地扎进了林风的眼睛里。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都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林风怔怔地看着桌上那份薄薄的纸,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过一千种,一万种,慕容嫣可能会有的反应。
她可能会愤怒,可能会质问,甚至可能会拔剑相向。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决绝。
没有一句争吵,没有一句抱怨,只是平静地扔下了一份和离书,然后转身离开。
这种无声的,冷漠的切割,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要来得更加伤人。
“为什么……”
林风伸出手,颤抖着,抚摸着那份和离书上,属于慕容嫣的,娟秀签名。
他不懂。
他们明明,已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
他为了她,不惜与整个文官集团为敌,将自己置于险境。
她为了他,也曾不顾一切,带兵闯街,为他撑腰。
他以为,他们的心,早已经,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可为什么,一道赐婚的圣旨,就能将这一切,都击得粉碎?
林风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主卧。
他看到,李英正守在门外,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林风,你……你跟将军,没事吧?”李英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风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和离书,递给了她。
李英接过和离书,只看了一眼,脸色就瞬间变得煞白!
“这……这怎么可能?!”
“将军她……她怎么会……”
李英拿着和离书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慕容嫣是怎样一个外冷内热,重情重义的人。
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她的心里该是何等的失望与痛苦?
“她去哪了?”林风的声音,沙哑且失落。
“将军她……她去了军营。”李英低着头,不敢看林风的眼睛。
“她说,她要带兵,回北境巡防。”
北境巡防?
现在,已经是深秋,北境早已是天寒地冻,大雪封山。
这个时候去巡防,跟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林风的心,又是一阵剧烈的刺痛。
他知道,她这是在躲着自己。
用这种最极端,最自虐的方式来逃避这一切。
“备马!”林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要去北境军营!”
他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
他一定要当面跟她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