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溯的目光缓缓扫过五位当事皇子,又掠过他们身后那些神色各异的儿子们,最后定格在长子南宫叶云身上。他的眼神深邃,带着帝王的审视,更有一份父亲的考量。
“叶云。”他唤道。
“儿臣在。”南宫叶云出列,躬身,姿态沉稳如山。
“尔所呈之策,直指积年沉疴,虽推行维艰,然脉络清晰,思虑周详,非大格局、大担当者不能为。一年来,朕观尔沉潜务实,不务虚声,所谋所为,皆以社稷长远计。”
南宫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定鼎乾坤的力量,在大殿中回荡,“‘一年之约’,本为择贤能、观器宇。尔能择此至难之题,深入腠理,拿出此等立足根本、谋划深远之策,更难得者,此策非为急功近利,意在徐徐图之,润物无声。其识见、其胸襟、其沉稳,堪为众兄弟表率。”
这番评价,重于千钧。殿中众人皆知,胜负已分。
南宫溯随即看向南宫清泸等四人,语气转为温和却依然郑重:“清泸、宇程、琰、弘毅,尔等四人,一年所为,朕亦悉知。或于边防,或于民生经济,各有专攻,各展其才,所献之策,皆有切实可采之处。大辰疆域辽阔,百业待兴,正需尔等这般具实干之才者,各镇一方,各专一事,为国效力。”
这话既肯定了四人的努力与能力,也明确了他们未来的定位——并非失败者,而是辅佐未来的栋梁之才。南宫清泸四人面色肃然,齐齐躬身:“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最后,南宫溯的目光扫过所有在场的皇子,包括那些未曾参与竞争的,语气深沉:“今日,尔等兄弟皆在。储位之重,关乎国本,亦系朕之家事。朕盼见的,非是兄弟阋墙,而是各展其长,同心共济。叶云之能,在于统筹全局,谋划长远;尔等之能,或在精专一道,或在安定地方,或在其他方面。未来,无论谁居其位,都需兄弟扶持,群策群力,方能保我大辰江山永固,盛世长安。”
这番话,既是对南宫叶云的期许,也是对所有人的告诫与安抚。四皇子南宫明徇微微颔首,眼中带着了然与支持;八皇子南宫春雨与十皇子南宫择业交换了一个眼神,俱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十三皇子南宫茗成看着前面的兄长们,目光平静;连最小的小十六,也似懂非懂地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乖乖坐在沈清漪身边,眨着大眼睛。
铺垫已足,南宫溯不再多言,自龙椅上起身。早已准备就绪的翰林学士与礼部官员捧出册宝、诏书,肃立御阶之旁。
“承天景命,皇帝诏曰:……”
庄严的册立诏书再次响彻金銮殿,每一个字都镌刻着天命与责任。当“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的最后宣示落下,整个大殿在瞬间的寂静后,爆发出整齐划一的山呼:
“臣等恭贺太子殿下!陛下万岁!太子千岁!”
声浪如潮,震动梁宇。南宫叶云撩袍,端肃跪拜,行三跪九叩大礼:“儿臣叶云,领旨谢恩!必当克勤克慎,夙夜匪懈,上承父皇期许,下慰黎民之望,团结兄弟,倚重贤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礼成。南宫叶云在内侍的搀扶下起身,转向文武百官,接受众人的朝贺。随后,他缓缓转身,面对着一众兄弟。
首先,他看向刚刚与自己竞争过的南宫清泸、南宫宇程、南宫琰、南宫弘毅,目光诚挚,深深一揖。四人面色一整,同时躬身还礼。这一揖一还之间,过往竞争的烟云似在无形中消散大半,一种基于认可与未来责任的新的兄弟关系悄然建立。
接着,他的目光掠过其他兄弟。二皇子南宫清泸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五皇子南宫宇程微微拱手,十一皇子南宫琰跟十二皇子南宫弘毅则是面色庄重,拱手行礼;南宫春雨、南宫明徇、南宫择业、南宫茗成这些平日里较为闲散的弟弟,脸上也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更多是如释重负和为兄长高兴的纯粹。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坐在凤椅上的小十六南宫星銮身上,眼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温柔。
新立的太子立于御阶之侧,沐浴在从殿门涌入的越来越明亮的晨光之中。前方是百官俯首,身侧是兄弟林立,身后是帝座巍峨。他的脸上并无太多得色,唯有沉静如水的凝重与仿佛能承载山河的坚毅。
“众卿平身。”南宫溯的声音再次响起,为这场漫长而影响深远的朝会落下帷幕,“储位已定,望太子恪守誓言,望诸臣工尽心辅佐,望众皇子友爱互助。退朝!”
钟磬之音悠长,百官与皇子们依次退出金銮殿。殿外,天光已然大亮,照耀着重重宫阙。一条新的道路,在南宫叶云脚下展开,而他的兄弟们,无论曾否参与那场“一年之约”,都将在未来各自的位置上,与这位新太子一同,面对大辰帝国的明天。
……
“当真是可惜啊,竟然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年之约。”南宫澈语气中有些可惜。
“哈哈……”闻言,南宫溯大笑道,“那个时候,你还在观澜宫里关着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南宫澈一个幽怨的眼神看向南宫溯。
“谁让你没斗过我呢,你要是斗过我了,不就是我被关了吗?”南宫溯哈哈大笑道。
“切,你现在给我那个位子,我都不惜得要。”南宫澈白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不提这个了。”南宫溯制止这个话题,“不过,为兄倒是有点好奇,你当年到底是怎么想开的?”
“这个嘛?”南宫澈回想了一下,随后开口道。
“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