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识海深处的五行旗
夜深人静。
四合院里最后一点人声也沉寂了下去，只有不知名的秋虫在墙角断断续续地鸣叫。月光清冷，透过窗户纸上一个小小的破洞，在屋内地上投下一小方惨白的亮斑。
林修远躺在硬板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身旁，妹妹林晓月早已睡得香甜，发出均匀细微的呼吸声，偶尔还咂咂嘴，似乎在梦里吃着什么好东西。母亲那边也传来了沉稳的呼吸声。
白天的纷扰退去，身体的虚弱感在安静的夜晚被放大，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意识深处那挥之不去的异样感——那面悬浮的、散发着五色光华的三角小旗。
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跟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它有什么用？
这些问题像是猫爪一样，不断挠着他的心。前世作为程序员的探索欲和逻辑癖，让他无法对这样一个明显超出常理的存在视而不见。
他尝试着像前世集中精神debug一样，将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意念，都投向那片混沌的识海，投向那面静静悬浮的五行旗。
起初，那里依旧是一片模糊，只有旗帜朦胧的光晕。但当他坚持不懈，几乎耗尽了心神，额头都渗出细密冷汗时，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
那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一面巴掌大小的三角旗幡，旗杆非金非木，透着古朴苍凉的气息。旗面不知由何种材质织成，轻薄如雾，却又仿佛承载着山川河岳的重量。旗面上，青、赤、黄、白、黑五色光华缓缓流转，彼此交融，又泾渭分明，构成一种玄奥无比的平衡与和谐。
它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意识的虚空之中，仿佛亘古如此。
当他的“目光”聚焦在旗面上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信息流，如同涓涓细流，自然而然地涌入他的脑海。
【五行旗】：乃蜀山合沙老祖采先天五行之气，熔炼虚空奇珍所炼制之洞天福地钥匙。内蕴一方初生小世界，可纳万物，衍化生机，聚灵培元……
信息流断断续续，并不完整，但核心意思却表达得清清楚楚。
洞天福地！小世界！
饶是林修远拥有前世的见识，此刻心脏也忍不住狂跳起来，呼吸骤然急促。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挂件，这分明是传说中修仙者才可能拥有的随身空间，是逆天的金手指！
在这个物资匮乏、一切都要凭票证的计划经济年代，一个可以种植、可以储物的随身空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意味着他能让家人吃得更好一点，穿得更暖一点，意味着在未来的风波中，或许能多一份保障！
狂喜之后，是极致的冷静。
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绝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怀璧其罪的道理，在任何时代都通用。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年代，一旦泄露，等待他的绝不是飞黄腾达，而是灭顶之灾。甚至可能连累父母和妹妹。
这将是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守护家人的最大底牌。必须烂在肚子里。
那么，该如何进入这个“洞天福地”？信息流里并没有明确的进入方法。
他尝试着用意念去“触碰”那面五行旗，想象着自己推开一扇门，或者踏入一个光圈。
一次，两次，三次……毫无反应。精神力却如同被抽水机抽取一般，快速消耗，脑袋开始隐隐作痛，比白天伤口疼还要难受。
不行，方法不对。或者，是自己的力量还不够？
他停下来，微微喘息，额头的冷汗更多了。这具身体还是太虚弱了，精神力也远不如前世的成年人。
他没有急躁，而是开始回想信息流中的关键词——“钥匙”。既然是钥匙，总需要对应的“锁孔”或者“门”吧？这“锁孔”在哪里？
他的意念再次沉入识海，这次不再莽撞地冲击五行旗，而是仔细地观察它周围的空间，观察那五色光华流转的轨迹。
渐渐地，他发现在五色光华流转的中心，旗幡的正下方，有一个极其微小、几乎难以察觉的漩涡点。所有的光华似乎都围绕着这个点在缓缓盘旋。
就是这里！
林修远屏住呼吸，集中起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精神力，不再是散乱的冲击，而是凝成一股极其纤细坚韧的“线”，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微小的漩涡中心，轻轻探去。
当精神力触及漩涡的刹那——
嗡！
一声轻微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鸣响起。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一股温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吸了进去，短暂的眩晕和失重感之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不再是黑暗的屋顶，不再是斑驳的墙壁。
他站在一片奇异的土地上。
天空是柔和的白色光晕，没有日月星辰，却提供着充足而温和的光亮。脚下是湿润、黝黑的土地，散发着肥沃的气息，踩上去软硬适中。空气清新得不可思议，吸入肺中，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甘甜和活力，让他因为精神力消耗而疲惫的大脑瞬间清明了不少，连额角的伤口都似乎传来一丝舒适的凉意。
这就是……洞天福地？
他环顾四周。面积并不算特别大，看上去大约只有一亩见方，被一层朦胧的五色光晕所形成的壁垒温和地包裹着。土地中央，有一口小小的泉眼，泉水清澈见底，汩汩地冒着，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散发着比周围空气更浓郁的生机气息。
灵泉？
除此之外，整个空间空空荡荡，再无他物。没有房屋，没有植物，只有最原始的土地和泉水。
但林修远的心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满足。空，意味着无限的可能！这片土地如此肥沃，这泉水如此神奇，完全可以用来种植粮食、蔬菜，甚至……药材！
他走到灵泉边，蹲下身，用手捧起一汪泉水。泉水触手温凉，清澈无比。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凑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一股难以形容的清流瞬间滑入喉咙，仿佛带着微弱的电流，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疲惫感一扫而空，脑袋的隐痛和伤口的微痒也减轻了许多，整个人像是被洗涤了一遍，神清气爽！
果然是好东西！
他强压下立刻用这泉水浇灌土地、尝试种植的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进入这里的是意识体，身体还留在外面。而且，他对这个空间的掌控力还太弱，需要慢慢探索。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如何自由进出，以及了解这个空间更多的规则。
他尝试着集中意念，想着“出去”。
眼前景象再次模糊、旋转，轻微的失重感后，他重新“看”到了黑暗的屋顶，听到了身旁妹妹细微的鼾声。
他回来了。
意识回归身体，他能感觉到，精神力消耗了大半，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但内心深处，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希望之火。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侧过身，看着窗外那方小小的、清冷的月光。
四合院的鸡毛蒜皮，众禽的蝇营狗苟，时代的汹涌浪潮……似乎都不再那么令人畏惧了。
因为他有了底气，有了在这个时代低调发育、守护家人的最大依仗。
五行旗，洞天福地。
他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这一世，或许真的能活出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带着这个隐秘而巨大的喜悦，以及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他沉沉睡去。这一次，睡得格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