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听说有水,欣喜若狂,立刻拿去给顾宸清洗伤口和补充水分。
沈烨则坐在屋外,拿出那几页残破的纸张,在微弱的光线下再次仔细查看。
那些陌生的文字和符号如同天书,但其中几幅人体能量流动的示意图,以及旁边标注的某种频率波段,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似乎是一种……能量抑制或引导的方法?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既然普罗米修斯能“制造”和控制顾宸,那么这些记录里,是否也隐藏着反过来抑制或平衡他体内那股狂暴力量的关键?
他需要时间研究,需要更多的线索。
但这个发现,无疑在绝望的黑暗中,点燃了一簇微弱的、却方向明确的火苗。
然而,他们并没有太多时间了。
当天夜里,顾宸的伤势突然再次恶化。
他发起高烧,浑身滚烫,伤口处紫黑色的坏死区域扩大,甚至开始散发出一股腐臭。
他陷入深度昏迷,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皮肤下的紫色纹路却反常地灼灼发亮,仿佛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老婆婆的草药和矿洞的泉水都失去了作用。
小陈急得团团转,束手无策。
沈烨看着生命迹象不断流失的顾宸,又看了看手中那几页晦涩难懂的实验记录,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抉择了。
继续躲藏,顾宸必死无疑。
或许……唯一的生路,就在于破解这记录中的秘密,兵行险着,主动去触碰那股毁灭性的力量,试图从中找到一线控制的可能。
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或许能挽回顾宸的生命;赌输了,可能直接唤醒“夜枭”,或者导致更可怕的后果。
沈烨看着顾宸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想起他清醒时那双带着挣扎的眼睛。
他没有再犹豫。
“小陈,你出去守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沈烨的声音异常平静。
小陈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惊恐地看着沈烨,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顾宸,最终还是咬着牙,退出了木屋。
昏暗的油灯下,沈烨摊开那几页实验记录,目光锁定在那幅能量引导示意图和旁边的频率参数上。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轻轻按在顾宸滚烫的额头上,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试图去感知、去模仿记录中描述的那种特殊的能量波动……
寂静的废弃矿区里,一场关乎生死的未知实验,即将开始。
而实验的对象,是一个游走在人与怪物边缘的灵魂。
实验的结果,无人可以预料。
........
油灯的火苗在穿堂而过的夜风中不安地摇曳,将沈烨和顾宸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斑驳腐朽的木墙上。
小陈退出屋外,沉重的木门合拢声像一声丧钟,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屋内只剩下顾宸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喘息,以及沈烨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摊开那几页从矿洞深处带出的、散发着霉味和未知信息的纸张。
上面的符号和陌生文字依旧如同鬼画符,但那些简笔勾勒的人体能量示意图和旁边标注的频率数值,此刻却像唯一的救命稻草,散发着危险而又诱人的光芒。
模仿那种能量波动?
如何去模仿?
他既没有仪器,也没有超能力。
记录上只提到了“精神共鸣”和“特定频率的生物电引导”,这听起来更像是玄学而非科学。
但顾宸的身体正在迅速冰冷,伤口腐烂的气味越来越浓。
没有时间犹豫了。
沈烨将手轻轻覆在顾宸滚烫的额头上,闭上眼,强迫自己排除所有杂念。
他回想着记录中描述的那种状态——平静,专注,如同调整收音机频率般,去寻找与那紫色能量“同频”的节点。
这无异于盲人摸象。
他只能凭借直觉,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放缓,精神集中,想象着一种温和的、带有某种特定节奏的波动,通过手掌传递到顾宸的体内。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
顾宸依旧昏迷,生命体征持续下滑。
沈烨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巨大的精神消耗和绝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掌心下的皮肤,似乎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不是顾宸的脉搏,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来自细胞内部的细微震颤!
沈烨精神一振,不敢有丝毫松懈,继续维持着那种玄而又玄的“引导”状态。
震颤感逐渐变得清晰,并且开始与沈烨试图维持的那种精神节奏产生微弱的同步!
与此同时,顾宸皮肤下那些灼灼发亮的紫色纹路,光芒开始出现不稳定的闪烁,时而明亮,时而黯淡,仿佛内部正在发生激烈的冲突。
有效!
这种笨拙的精神引导,似乎真的干扰到了顾宸体内那股狂暴的能量!
但沈烨还来不及欣喜,异变陡生!
顾宸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高压电击中!
他双眼骤然睁开,瞳孔不再是人类的圆形,也不是纯粹的紫色竖瞳,而是一种混沌的、不断在两种形态间疯狂切换的状态!
他喉咙里发出一种非人的、混合着痛苦和暴戾的嘶吼,力量大得惊人,猛地挥臂甩开了沈烨的手!
“吼——!离开......我的......脑子!”他咆哮着,声音扭曲变形,一半是顾宸的惊怒,一半是“夜枭”的冰冷杀意!
......
沈烨被巨大的力量推得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木桌上!
油灯被打翻,火焰舔舐着干燥的木头,瞬间燃起一小簇火苗!
失控了!
他的干预,非但没有稳定情况,反而像是往滚油里滴入了冷水,引发了更剧烈的爆炸!
“顾宸!冷静下来!看着我!”沈烨顾不上身后的火苗,大声吼道,试图再次靠近。
但此时的顾宸(或者说,那个占据主导的混乱意识)已经完全被激怒和恐惧吞噬!
他视沈烨的靠近为威胁,本能地发起了攻击!
他抓起手边一根断裂的桌腿,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沈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