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外围魔修，两人稍作调息，便迎着更浓郁的死气与未知的凶险，径直朝着黑风岭核心区域深入——那里，才是死气蔓延的根源，也是他们此行必须彻底净化的关键之地。
越往深处走，黑气越浓稠，连脚下的碎石都裹着一层黑霜，踩上去发出“咔嚓”的脆响。烬鸦的星力屏障不断被死气侵蚀，暗金色的光膜上泛起细密的裂痕，他指尖连点，星符如同飞萤般补上缺口：“主上，这里的死气已经凝成实质，再往前怕是会影响神魂感知。”
绛璃将战神业火裹成一层薄茧，连烬鸦也护在其中，金红火焰撞开黑气时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我能感觉到，前面有灵脉的气息——死气是顺着灵脉蔓延的，只要找到脉眼，就能切断根源。”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声。那声音又细又软，混在死气的呜咽里，听得人心里发毛。烬鸦赤瞳骤然收紧，星力顺着声音探去：“是残魂，不止一个——还有人在操控它们。”
两人加快脚步，转过一道岩壁后，眼前豁然出现一座半塌的古窟。窟顶悬着密密麻麻的黑丝，每根丝上都缠着青灰色的残魂，有老有少，都闭着眼发出无意识的呻吟。古窟中央立着一根黑石柱，柱身刻满了扭曲的符文，丝丝缕缕的死气正顺着符文往地下钻——而石柱旁，正站着三个魔修。
“是‘鬼手’陈七！还有他的两个跟班！”烬鸦低声道，星力凝成细刃握在掌心，“这人是魔主麾下的残魂使，专门用生人魂魄养邪阵。”
被称作陈七的魔修是个矮胖汉子，脸上横着一道刀疤，正抓着个七八岁的孩童残魂往石柱上按。那残魂挣扎着哭叫，却被他指尖的黑气钉在符文里，瞬间没了声息，只留下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影缠在柱上。
“哈哈，这娃娃的魂够纯，正好补阵眼！”陈七拍了拍手，扭头对身后的瘦高魔修笑道，“小六，等这‘死气缚脉阵’成了，大人说了，给咱们每人升一阶！”
叫小六的魔修谄媚地弯着腰，脸上的麻子都挤成了一团：“还是陈哥本事大！这黑风岭的灵脉，咱们说缚就缚，那些正道修士来了也是送死！前几天沙陨城来的那队镇魔司弟子，不也被咱们困在阵里，成了残魂的点心？”
另一个圆脸魔修也跟着附和，手里还把玩着一块沾了死气的骨头：“就是就是！刚才在外头巡逻的弟兄传讯说，来了两个硬茬，不过陈哥这阵一启动，他们进来就得被死气啃成骨头！到时候把他们的神魂抽出来，陈哥您的修为肯定能再涨一截！”
陈七得意地摸着下巴的赘肉，肥肉挤得刀疤都变了形：“那是自然！等大人打开幽冥通道，咱们这些跟着他的老人，个个都能成魔将！到时候别说正道修士，就是神佛来了，也得给咱们磕头！”
他正吹得兴起，突然瞥见窟口的绛璃与烬鸦，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猪油：“谁？！”
绛璃上前一步，战神业火映得她眼底泛着金红的光，声音冷得像冰：“取生人残魂养邪阵，挖灵脉引幽冥死气，你们魔修的手段，还是这么下作又恶心。”
陈七反应过来，狞笑着拔出腰间的骨鞭，鞭身缠着的黑气化作数道鬼爪，在空气中挠出“嗤嗤”的声响：“原来是送死的来了！正好，把你们的神魂抽出来，这阵就能直接成了！到时候大人一高兴，说不定能赏我半颗‘冥心丹’！”
他挥鞭抽向绛璃，骨鞭带着破风的呼啸，直抓她的面门。烬鸦身形一晃拦在前面，星链如同灵蛇般缠住骨鞭末端，星力爆发间将黑气震散，连骨鞭都颤了颤：“你的对手是我！”
小六与圆脸魔修见状，立刻扑向绛璃。小六祭出一柄带毒的骨刃，刃尖泛着绿油油的光，劈向她的腰侧：“臭娘们，敢骂陈哥，今天就让你尝尝‘蚀骨刃’的滋味！”
绛璃侧身避开，火刃横扫，金红火焰撞在骨刃上，瞬间将那绿油油的毒光烧得干干净净，连骨刃都裂了道缝：“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作恶？魔主都死了，你们这些余孽，还真以为能翻起浪？”
圆脸魔修趁她分心，从怀中掏出个黑瓷瓶，拔开塞子便往她身上泼：“尝尝‘腐骨水’！这水沾到身上，连神魂都能给你烂透！”
瓶中流出的黑水带着刺鼻的腥气，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连黑霜都被融成了黑水。绛璃足尖点地跃起，火刃凌空一斩，将黑水劈成蒸腾的黑雾，反卷向圆脸魔修。那魔修躲闪不及，被黑雾沾到手臂，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下去，连骨头都露了出来。
“啊——我的手！我的手！”他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疼得涕泪横流，黑血顺着指缝往下淌，“陈哥！救我！快救我！”
小六吓得脸色惨白，腿都软了，转身就想往石柱后面躲，却被烬鸦甩出的星符钉在地上，连手指都动不了，只能抖着嗓子求饶：“仙师饶命！仙师饶命！我是被逼的！是陈七逼我干的！我不想当魔修的！我就是个种地的，是他把我抓来的！”
陈七见手下一伤一俘，知道遇上了硬茬，突然狠下心咬碎舌尖，喷出一口黑血在石柱上，血珠落在符文里，瞬间被吸了进去，石柱上的符文亮得刺眼：“想破我的阵？做梦！死气缚脉阵，起！”
石柱上的符文骤然亮起，黑丝上的残魂同时发出尖锐的惨叫，丝丝缕缕的死气顺着灵脉往地面涌，整个古窟都开始震颤，连岩壁上的碎石都往下掉。烬鸦脸色大变，星力探入地面，能感觉到灵脉里的死气正疯狂翻涌：“不好，他在引灵脉里的死气爆发！主上，快破阵眼！阵眼是那些残魂，把残魂从符文里放出来！”
绛璃冲到石柱前，火刃劈向缠着孩童残魂的符文。可那符文被死气裹着，竟硬生生挡住了业火，连火焰都黯淡了些。她皱眉加大力量，掌心的神印突然发烫，一道更浓郁的金红火焰从她眉心涌出，带着淡淡的星芒，瞬间将符文烧得焦黑：“这阵是靠残魂的怨气撑着的，先救残魂！”
她指尖凝起浅金色的业火，小心翼翼地裹住石柱上的残魂，那火焰温温的，像春日的阳光，触碰到残魂时，那些无意识呻吟的残魂竟安静下来，连身上的黑气都淡了些。绛璃轻轻将残魂从符文里剥离出来，低声道：“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残魂，竟伸出透明的手，碰了碰她的指尖，发出细细的、带着暖意的呜咽。
陈七见阵眼被破，知道大势已去，突然撞开烬鸦往窟后跑，边跑边喊：“你们等着！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等他打开幽冥通道，你们这些正道修士，都得给我们当炉鼎！”
烬鸦刚要追，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黑影拦住去路。那黑影穿着破烂的黑袍，脸上罩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泛着红光的眼，声音沙哑得像磨石头：“想走？问过我了吗？”
陈七看清来人，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跪下：“黑、黑无常大人？您怎么来了？小的不知道是您，小的该死！”
被称作黑无常的黑影没说话，指尖弹出一道黑气，径直穿透陈七的胸口。陈七瞪大眼睛倒在地上，连惨叫都没发出，胸口的窟窿里冒着黑气，瞬间没了气息。
黑影转头看向绛璃与烬鸦，黑布下的眼睛转了转，声音依旧沙哑：“你们是绛璃与烬鸦？秦峰司长说的，来黑风岭净化死气的战神与星鸦？”
绛璃警惕地握住火刃，战神业火在掌心跳动：“你是谁？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黑影扯下黑布，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左眼角有颗朱砂痣，嘴角还有道浅浅的疤：“我是镇魔司的暗探，代号‘无常’。秦峰司长让我在黑风岭查魔修的据点，已经蹲了半个月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剑盾图腾的令牌，令牌上还沾着些死气，“这是我的令牌，你们可以验验。”
烬鸦接过令牌，指尖的星力扫过令牌表面，感受到了镇魔司独有的灵力印记，点头道：“是真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常收起令牌，目光落在绛璃掌心的残魂上，眼神软了些：“陈七这‘死气缚脉阵’是魔主余党的‘后手’——他们想引灵脉里的死气，在黑风岭开个新的幽冥通道，和瘴气林的通道形成‘双脉引界’。刚才陈七传讯说有外敌，我怕打草惊蛇，就没露面。”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石柱旁的地面：“这古窟下面就是灵脉脉眼，魔修在脉眼里埋了‘幽冥石’——那石头能引幽冥界的死气，所以这里的死气散而不去。要净化黑风岭，必须把幽冥石取出来。”
绛璃点头，指尖的残魂已经被她拢在业火形成的光茧里，那些残魂正围着光茧里的灵果打转：“脉眼在哪里？”
无常掀开石柱旁的石板，露出一道往下的石阶，石阶上裹着厚厚的黑霜：“就在这下面。不过脉眼外面有魔修守着——三个金丹后期，还有个叫‘血尸’的元婴初期魔修，是这据点的头头。”
“血尸？”烬鸦皱眉，星力在掌心凝成细刃，“是那个炼化了百道残魂的‘残魂尸魔’？”
“就是他。”无常的脸色沉了沉，“他把残魂炼进了自己的尸身里，不止修为高，还能操控残魂攻击，神魂弱的修士，靠近他三步就得被残魂啃成空壳。”
绛璃指尖的业火亮了些：“正好，魔主的余党，清理一个是一个。你有什么计划？”
无常蹲在石阶旁，指尖沾了点黑霜，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地图：“血尸现在在脉眼石室外面的‘守魂殿’，他的三个手下在石室门口巡逻。我可以引开那三个金丹魔修，烬鸦先生去扰血尸的心神——他的残魂怕星力，你用星符能牵制他一会儿。绛璃前辈趁机进石室取幽冥石，那石头就在脉眼正上方的石台上，碰的时候别沾到上面的死气，会蚀神魂。”
烬鸦想了想，点头道：“可行。不过你要小心，那三个金丹魔修都是陈七的亲信，手里有不少阴毒的法器。”
无常无所谓地耸耸肩，指尖转着短刃：“暗探的命，本来就是赌出来的。要是我折在这里，秦峰司长会给我烧碗‘忘魂酒’的。”
绛璃看着他眼底的决绝，突然道：“我和你一起引开那三个魔修，烬鸦去扰血尸。”
烬鸦立刻反对：“主上，不行！血尸是元婴初期，我一个人……”
“你能牵制他。”绛璃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的星力能克他的残魂，他短时间内伤不了你。我和无常引开那三个魔修，取幽冥石更快。”
无常也点头：“绛璃前辈的战神业火能克魔修，一起引开确实更稳妥。”
烬鸦知道她的脾气，只能妥协：“那主上你小心，要是有危险，立刻传讯给我。”
绛璃嗯了一声，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腕，战神业火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你也是。别硬拼。”
烬鸦的耳尖微微泛红，低声道：“知道了。”
无常很快做好准备，将短刃别在腰间，又往脸上抹了点黑灰，看着像个普通的魔修：“我先去‘守魂殿’那边制造动静，你们五分钟后行动。”
他猫着腰往古窟深处走，很快消失在黑气里。烬鸦走到绛璃身边，星力凝成一道光膜，将她掌心的残魂裹得更紧：“主上，这些残魂……”
“等取了幽冥石，就把它们送到安魂坛。”绛璃看着光茧里的孩童残魂，那孩子正抓着她的指尖，发出细细的笑声，“他们不该被困在这里。”
五分钟很快过去，古窟深处传来无常的呼喝声，紧接着是法器碰撞的脆响。绛璃对烬鸦点了点头：“走。”
烬鸦转身往“守魂殿”的方向跑，边跑边释放星力，星符如同飞萤般往黑气里钻，很快引来了血尸的怒吼：“哪个找死的？敢在我的地盘撒野！”
绛璃与无常则绕到守魂殿的侧门，正好看到三个金丹魔修从石室门口跑出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为首的是个络腮胡魔修，手里拿着柄巨斧，骂骂咧咧道：“妈的，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血尸大人修炼！”
另一个穿黑甲的魔修也道：“肯定是刚才那两个正道修士！走，去把他们抓来，给血尸大人当点心！”
绛璃与无常对视一眼，同时出手。绛璃火刃横扫，将络腮胡魔修的巨斧劈成两段，无常则甩出短刃，刺穿了黑甲魔修的腿。
“谁？！”络腮胡魔修怒吼一声，转身看到绛璃，眼睛都红了，“是你这臭娘们！”
他从怀中掏出个骷髅头，往地上一摔，骷髅头里冒出数十道残魂，直扑绛璃的面门。绛璃火刃一斩，将残魂尽数焚成青烟：“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第三个瘦高魔修见状，转身就想往石室跑，却被无常的短刃钉在地上，无常踩住他的胸口，短刃抵在他脖子上：“想去报信？问问我这刀答不答应！”
络腮胡魔修见同伴被制，疯狂地挥舞着断斧：“放开他！不然我把你的神魂抽出来喂残魂！”
绛璃懒得和他废话，火刃直刺他的丹田，战神业火瞬间将他的魔气焚得干干净净。那魔修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黑甲魔修吓得腿都软了，转身就想爬走，却被绛璃的火刃抵住了后背：“石室里有什么？”
“没、没什么！”黑甲魔修抖得像筛糠，“就、就是些死气！”
无常的短刃在他脸上拍了拍，声音阴恻恻的：“不说实话？那我把你的魂抽出来，让残魂啃你的骨头。”
黑甲魔修吓得哭了出来：“我说！我说！石室里有‘幽冥石’！血尸大人说，等死气缚脉阵成了，就用幽冥石打开幽冥通道！”
绛璃不再理他，对无常道：“走，去取幽冥石。”
两人冲进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块人头大小的黑色石头，石头上缠着数道死气，正往地下的灵脉脉眼里钻——正是幽冥石。石台下的灵脉脉眼泛着淡淡的绿光，却被死气裹得严严实实，连绿光都快透不出来了。
“就是它！”无常指着幽冥石，“快把它取出来，这石头能引幽冥界的死气，碰的时候别沾到黑气！”
绛璃掌心裹着业火，小心翼翼地握住幽冥石。那石头刚一碰到业火，就发出刺耳的尖啸，上面的死气疯狂挣扎，却被业火死死压制，渐渐消散下去。石台下的灵脉脉眼失去了死气的束缚，绿光骤然亮了起来，顺着灵脉往地面涌，连石室里的黑气都淡了些。
就在这时，石室门口传来烬鸦的闷哼声，紧接着是血尸的狂笑声：“小子，你的星力快耗尽了吧？把你的神魂给我！我能让你和这些残魂一起，永生永世陪着我！”
绛璃脸色一变，将幽冥石塞进储物袋，对无常道：“你守着脉眼，我去帮他！”
她转身往守魂殿跑，刚到殿门口，就看到烬鸦被血尸的残魂缠在半空，星力屏障上满是裂痕，嘴角还挂着血。血尸是个高瘦的老者，脸上爬满了尸斑，眼睛是浑浊的灰白色，正狞笑着操控残魂往烬鸦的神魂里钻：“小子，你的星力够纯，正好给我的残魂当‘养料’！等我吞了你的神魂，就能突破元婴中期了！”
绛璃怒喝一声，战神业火暴涨数丈，径直撞向血尸：“放开他！”
血尸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被业火燎到了胳膊，疼得惨叫一声，胳膊上的尸斑瞬间被烧得焦黑：“臭娘们！敢坏我的事！”
他挥手放出数十道残魂，这些残魂比之前的更浓郁，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直扑绛璃的面门。绛璃火刃横扫，将残魂尽数焚成青烟：“取生人残魂修炼，你也配叫修士？魔主都死了，你这些余孽，也该陪葬了！”
血尸被她的气势震得后退半步，眼神却更疯狂了，他张开嘴，喷出一口浓郁的死气，化作一张巨网罩向两人：“陪葬？今天是你们两个给我陪葬！等我打开幽冥通道，大人会让我成魔将的！你们这些正道修士，都得死！”
烬鸦挣脱残魂的束缚，星链缠住巨网的一角，星力与业火同时爆发，将死气网撕得粉碎：“主上，用‘神印净邪’！他的尸身里有残魂，神印能净化！”
绛璃点头，眉心神印骤然亮起，一道淡金色的光柱从她眉心射出，直刺血尸的丹田。血尸惨叫一声，丹田处的黑气瞬间被净化大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那些尸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这、这是什么力量？！你怎么会有神印？！”
“净化你的力量。”绛璃上前一步，火刃直指他的咽喉，“当年你们剖我神骨、锁我残魂时，可曾想过，有一天会被我亲手净化？”
血尸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修不是普通的战神继承者，而是三万年前景陨的那个战神！他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往古窟外跑，却被烬鸦甩出的星刃刺穿了小腿：“想跑？晚了！”
血尸摔倒在地，疯狂地抓着地面，指甲都翻了起来：“你是昭明！你是战神昭明！大人不会放过你的！幽冥界的大军会来的！你们都得死——”
绛璃火刃落下，彻底终结了他的话。血尸的身体在业火中渐渐化为灰烬，只留下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残魂，被烬鸦的星力裹住，送往了光茧里。
古窟里的死气随着幽冥石被取走，渐渐淡了下去。无常带着黑甲魔修走过来，看着地上的灰烬，松了口气：“终于解决了。这黑风岭的死气，算是断了根源。”
烬鸦走到绛璃身边，递过一枚疗伤丹，指尖还沾着星力的余温：“主上，你没事吧？刚才你用了神印，神魂有没有受损？”
绛璃接过丹药服下，摇了摇头，掌心的光茧里，残魂们正围着血尸的残魂打转，那孩童残魂还伸手碰了碰它，发出细细的笑声：“没事。这残魂……”
“他的残魂里有不少被他炼化的生人魂，等送到安魂坛，就能把那些魂分出来了。”无常看着光茧，眼神里带着些唏嘘，“这些年，黑风岭失踪的人，总算是有了下落。”
烬鸦走到石柱旁，星力注入地面，将灵脉的缺口补上，绿光顺着灵脉往地面涌，连古窟外的黑气都淡了些：“灵脉已经稳了，过不了多久，这里的草木就能重新长出来。那些逃难的民众，也能回来了。”
绛璃看着光茧里的残魂，那些残魂正安静地泛着微光，像一群找到了家的孩子。她轻轻拂过光茧，战神业火泛着柔和的光：“等他们入了轮回，就能重新活成干净的孩子了。不用再被死气缠，不用再被魔修害。”
烬鸦站在她身边，赤瞳里映着她的身影，星力在两人周身凝成一道淡淡的光膜，挡住了最后一丝死气：“主上做的事，从来都是对的。”
古窟外的黑气已经散了大半，隐约能看到天空的轮廓，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鸟鸣——那是很久没在黑风岭出现过的声音了。无常抱着安魂坛走过来，坛子里的残魂安静地泛着微光，像一群睡着了的孩子：“可以走了。镇魔司的弟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们会清理剩下的魔修残党。”
三人走出古窟，阳光透过稀薄的黑气落在地上，竟带着淡淡的暖意。远处的山坡上，已经有嫩绿的草芽钻了出来，在风里轻轻晃着。镇魔司的弟子们看到他们，纷纷围上来，为首的弟子对着绛璃与烬鸦拱手行礼：“多谢二位前辈！黑风岭的民众，终于有救了！”
无常拍了拍那弟子的肩膀：“把剩下的魔修都抓起来，别漏了一个。还有那些残魂，都送到安魂坛去。”
弟子应下，带着人往古窟里走。无常转头对绛璃与烬鸦道：“秦峰司长让我带话，沙陨城的宗门大会还有三日就开了，让你们处理完这里的事，尽快赶回去。各大宗门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就等你们了。”
绛璃点头，掌心的光茧已经消失，残魂都被送进了安魂坛：“知道了。黑风岭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无常应下，抱着安魂坛往镇魔司的营地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二位前辈，多谢。”
绛璃与烬鸦没说话，只是对他点了点头。等他走远，烬鸦才开口：“主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沙陨城？”
“现在就走。”绛璃看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空，战神业火在她掌心凝成一道光，“宗门大会，还有很多事要做。”
两人转身化作两道流光，朝着沙陨城的方向飞去。黑风岭的风已经不再带着死气，吹在脸上，竟有了春末的温柔。下方的土地上，嫩绿的草芽越来越多，甚至能看到几只小动物从洞穴里钻出来，好奇地看着天空。
烬鸦看着下方渐渐恢复生机的土地，突然开口：“主上，等宗门大会结束，我们去看看西漠的沙灵珠吧？那里的沙子，应该已经不烫了。”
绛璃转头看他，战神业火的光映得她眼底泛着金红的笑，像春日里最暖的光：“好。等所有事都了了，我们去看看。看看沙灵珠，看看西漠的花，看看那些重新活过来的土地。”
绛璃飞行的速度慢了半分，指尖的战神业火泛着柔和的金红光晕，映得她侧脸线条愈发柔和：“你倒是记挂着沙灵珠。三万年前景陨时，最后一颗沙灵珠碎在我掌心，那些滚烫的沙砾，我现在都记得触感。”
“碎了的灵珠会重聚。”烬鸦侧头看她，赤瞳里盛着与天幕相融的星色，“星核里的残魂记忆告诉我，沙灵珠是西漠灵脉的本源，只要死气退去，灵脉复苏，碎珠自会凝结。现在黑风岭的死气已清，西漠的风沙想必也温顺多了。”
他抬手，星力凝成一缕细光，在空中勾勒出沙灵珠的模样——圆润的珠子上泛着淡金纹路，像裹着一层流动的沙：“我还听说，沙灵珠重聚时，会引来‘沙中月’，那是西漠百年难遇的奇景，月光落在沙海上，会漫出银色的光河。”
绛璃忍不住笑了，金红的火光在她眼底跳跃，像揉碎了的星火：“你倒是知道不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怕主上分心。”烬鸦的耳尖被火光映得微微泛红，星力勾勒的沙灵珠轻轻落在她肩头，“之前要么是对付魔修，要么是封印通道，现在总算有了些盼头，才敢提起。”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想陪主上去看看。三万年前景陨时，你是独自守着沙灵珠，这次，我想和你一起。”
绛璃心头一暖，指尖的业火轻轻蹭了蹭他的星力屏障，金红与暗金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在半空中晕开淡淡的光晕：“好。等宗门大会结束，我们就去西漠。不光要看沙灵珠和沙中月，还要看看你说的沙棘花——你之前提过，它开起来像燃着的小火苗，和战神业火很像。”
“嗯！”烬鸦的眼睛亮了亮，赤瞳里的星芒愈发璀璨，“沙棘花耐得住沙暴，花期虽短，却能在死寂的沙漠里铺出一片橙红。三万年前景陨前，你守着沙灵珠炼化时，沙暴刮了三天三夜，等风停了，那些花就突然开了，你当时还蹲在花丛里，说这花‘活得倔强’。”
“我都忘了。”绛璃轻轻摇头，记忆里的碎片像蒙着一层沙，经他一提才渐渐清晰，“只记得当时沙砾烫得厉害，掌心的沙灵珠一直在发烫，倒是没留意身边还有花。”
“你当时只顾着护灵脉。”烬鸦的声音放柔，星力凝成一只小小的星鸦，落在她的发间，“沙暴最烈的时候，你把神骨凝成的屏障护在灵脉上方，自己被沙砾划得满身是伤，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我当时藏在星核里，看着你独自撑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绛璃抬手，指尖轻轻抚过发间的星鸦，星力的触感微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那时候你就在了？”
“从你神骨碎落的那天起，我就守着你的一缕残魂躲在星核里。”烬鸦的喉结动了动，“魔主的爪牙搜遍了西漠，我带着你的残魂躲在沙海深处，看着魔修祸乱大陆，看着生灵涂炭，却只能等——等你重铸神骨，等你醒来。”
他转头，赤瞳定定地望着她，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主上，我等了三万年，不是为了看着你再独自面对危险。以后不管是沙暴还是魔修，不管是灵脉复苏还是宗门纷争，我都会在你身边。”
绛璃的指尖微微颤抖，战神业火的光芒柔和了许多，映得她眼底泛起淡淡的湿润：“我知道。”
她往前凑了凑，金红的火光蹭到他的星力屏障上，像在触碰一件珍贵的宝物：“从瘴气林你替我挡下魔修的致命一击，从死气山谷你用星力替我滋养经脉，从黑风岭你为了护我被血尸的残魂所伤——我都知道。”
“以后换我护你。”她笑了，眼底的金红像春日里最暖的光，“你的星力虽能克邪祟，却也耗损神魂。以后遇到危险，我来挡，你只需在我身后，替我稳住阵脚就好。”
烬鸦的心跳漏了一拍，赤瞳里的星芒剧烈地跳动着，像是有星辰在其中坠落、升起。他下意识伸出手，星力凝成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微凉的触感透过火光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主上……”
“怎么？不相信我？”绛璃挑眉，指尖的业火轻轻晃了晃，“我可是战神昭明，收拾几个魔修余孽，还不在话下。”
“不是不信。”烬鸦摇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是怕你受伤。你的神骨刚重铸不久，神魂还需静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拼命。”
“我有分寸。”绛璃抽回手，指尖的业火在空中画了个圈，“而且，有你在身边，我怎么会让自己受伤？你可是我的‘星鸦’，得好好活着，陪我去看西漠的沙中月，看沙棘花开。”
烬鸦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赤瞳里的星芒温柔得能溺死人：“好。都听主上的。”
两人重新加快飞行速度，下方的风景渐渐从荒芜的山地变成了茂密的树林，偶尔能看到炊烟袅袅的村庄，孩童的嬉笑声顺着风飘上来，带着鲜活的气息。
“前面是落风镇，我们歇脚片刻吧？”烬鸦指着下方的小镇，“秦峰传讯说，落风镇有镇魔司的分站，能补充丹药和清水，还能打听沙陨城宗门大会的最新情况。”
绛璃点头：“也好。我听说落风镇的桂花糕很有名，正好尝尝鲜。”
两人降落在落风镇外的树林里，收敛了周身的灵力，装作普通修士的模样走进小镇。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干干净净，两旁的店铺挂着五颜六色的幌子，来往的行人脸上都带着平和的笑意，偶尔有孩童追逐打闹着跑过，手里拿着甜甜的糖人。
“没想到落风镇这么安宁。”绛璃看着街边摆摊的小贩，眼底的笑意更柔了些，“离黑风岭这么近，却没被死气影响。”
“这里有护镇大阵。”烬鸦的星力悄悄散开，探查着周围的情况，“阵眼应该在镇中心的古槐树下，是用清灵玉和星纹石布置的，能隔绝邪气。”
两人刚走到街心，就看到一个穿灰袍的老者从对面的药铺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药包，看到他们时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来：“二位可是绛璃前辈与烬鸦先生？”
绛璃挑眉：“老人家认识我们？”
“老朽是落风镇护镇大阵的主持者，也是镇魔司的外门弟子。”老者笑着拱手，“秦峰司长传讯来说，二位前辈会路过这里，让老朽备好物资，给二位前辈补充一二。”
他领着两人往药铺走去：“里面请，丹药和清水都备好了，还有老朽老伴做的桂花糕，二位前辈尝尝鲜。”
药铺里收拾得整洁明亮，柜台后摆着一排排药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桂花的甜香。老者让伙计端来两盘桂花糕和一壶清茶，笑着道：“这桂花糕用的是今年新摘的金桂，加了灵蜜，甜而不腻，还能滋养心神。”
绛璃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香气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灵力，确实爽口：“味道很好，多谢老人家。”
烬鸦也拿起一块慢慢品尝，目光却落在柜台后的药罐上，星力扫过，发现里面有不少珍稀的疗伤药材：“老人家，落风镇的药材倒是齐全。”
“托二位前辈的福。”老者叹了口气，“前些年黑风岭的死气蔓延过来，青峰山的药材都受了污染，不少药农都不敢上山。多亏了二位前辈净化了黑风岭的死气，今年青峰山的药材才丰收，连带着我们这药铺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他给两人倒了杯茶：“说起黑风岭，真是后怕。之前有不少逃难的民众路过这里，个个都是邪气入体、面黄肌瘦，还有些孩童被死气侵了神魂，昏迷不醒。老朽虽懂些医术，却也只能缓解，根本治不好。”
“那些民众现在怎么样了？”绛璃问道。
“都安置在镇东的义庄里。”老者道，“秦峰司长派了镇魔司的弟子过来，带着丹师协会的丹药，那些邪气入体的民众大多已经好转，再过几日就能回家了。”
他看着绛璃，眼神里满是感激：“二位前辈是真正的救世主啊。若不是你们，这黑风岭周边的城镇，怕是都要沦为死城了。”
“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绛璃放下桂花糕，“守护大陆，本就是修士的本分。”
烬鸦补充道：“魔主余党还未肃清，后续还要麻烦老人家多留意——若是发现有可疑人员，或是感受到邪气异动，立刻用传讯符通知镇魔司。”
“放心吧！”老者连连点头，“老朽已经在护镇大阵上加了星纹预警，只要有邪气靠近，大阵就会发光示警，绝不会让魔修再危害民众。”
两人歇了半个时辰，补充了丹药和清水，又向老者打听了沙陨城的情况。得知各大宗门的人已经陆续抵达，玄宸宗的宗主玄烨也已到场，正以“盟主”的身份主持大会筹备事宜。
“玄烨？”绛璃的眼神冷了些，“魔主刚灭，他倒急于抢盟主之位。”
“玄宸宗这些年势力扩张很快，不少中小宗门都依附于他们。”烬鸦道，“秦峰传讯说，玄烨此次召集宗门大会，名义上是商议肃清魔修余党，实则是想趁机整合各大宗门，巩固自己的盟主之位。”
“我们去会会他。”绛璃站起身，战神业火在指尖一闪而逝，“若他真是为了大陆安宁，倒也罢了；若他想借机谋私，或是与魔修余党有勾结，我不介意再清理一个‘伪君子’。”
烬鸦也站起身，星力在掌心凝成细刃，又很快收敛：“主上小心。玄烨的修为深不可测，据说已经触及元婴后期的门槛，且玄宸宗的‘玄阴阵’颇为阴毒，不可大意。”
“我自有分寸。”绛璃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在身边，我怕什么？走吧，去沙陨城，看看这位‘盟主’，到底有多少能耐。”
老者送他们到药铺门口，递过一个布包：“这里面是些清心丹和解毒丹，二位前辈带着备用。沙陨城鱼龙混杂，宗门林立，凡事多留个心眼。”
“多谢老人家。”绛璃接过布包，拱手道谢。
两人转身走出落风镇，重新化作两道流光，朝着沙陨城的方向飞去。阳光透过云层落在他们身上，金红的火光与暗金的星芒交织在一起，像一道跨越天际的光带，带着坚定的力量，朝着未知的前路飞去。
烬鸦看着身边绛璃的身影，赤瞳里满是温柔与决绝。他知道，沙陨城的宗门大会绝不会平静，玄宸宗的野心、魔主余党的阴谋，都将在那里汇聚。但他不再是三万年里那个只能躲藏等待的星鸦，这一次，他会站在她身边，用自己的星力，为她劈开所有阴霾，护她一路周全。
“主上，”他轻声开口，“到了沙陨城，我们先见秦峰，了解清楚各大宗门的动向再行事。”
“好。”绛璃点头，“玄烨若真有异动，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还有，”烬鸦补充道，“沙陨城的‘醉仙楼’据说有最好的醉虾，还有你喜欢的冰镇酸梅汤，等处理完宗门大会的事，我带你去尝尝。”
绛璃忍不住笑了，眼底的冷意散去不少：“你倒是打听清楚了。看来这次去沙陨城，不光有麻烦要处理，还有口福可享。”
“只要主上开心就好。”烬鸦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赤瞳里的星芒愈发璀璨，“以后不管去哪里，我都先替主上打听好当地的美食，让你既能斩妖除魔，也能尝遍人间百味。”
绛璃侧头看他，阳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线条，赤瞳里的星芒像碎钻般耀眼。她突然觉得，三万年的等待，不光是他等她回来，也是她等一个能与自己并肩同行、共享岁月的人。
“好。”她笑着点头，“那我们就约定，等肃清了所有魔修余党，等大陆彻底安宁，我们就去遍游碎星大陆。去西漠看沙中月，去江南看烟雨，去北境看雪落，去所有有生机、有烟火气的地方，尝遍美食，看遍风景。”
“一言为定。”烬鸦伸出手，星力凝成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掌心。微凉星力与暖热业火交织缠绕，暗金与金红的光晕漫开，将彼此气息紧紧相连，他掌心传来的沉稳力道，让绛璃眼底笑意更明：“走，去沙陨城。”两道流光加速划破天际，朝着那座藏着暗流与锋芒的雄城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