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睁开眼时,额头的钝痛还在蔓延,混着泥土和血腥的气息钻入鼻腔,让他忍不住闷咳了一声。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文物修复室,而是斑驳的青灰色屋顶,几根腐朽的木梁勉强支撑着,蛛网在角落结了一层又一层。
“醒了?醒了就赶紧起来,少装死!”粗嘎的呵斥声在耳边炸开,一只沾着泥垢的糙手狠狠推在他肩上,力道大得让他差点滚下床。
沈砚浑身酸痛,像是被拆骨重组过,他挣扎着坐起身,脑子里涌入一股陌生的记忆——这是一个叫大靖的架空王朝,眼前的身体主人也叫沈砚,是个家道中落的秀才,因得罪了当地乡绅,被打成重伤扔在这破庙里等死。而他,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文物修复师沈砚,在修复一方刻着“青梧”二字的古玉时,一道强光闪过,再睁眼就换了天地。
“还愣着?刘老爷说了,要么拿五十两银子赔罪,要么就打断你的腿!”汉子叉着腰,满脸凶相,身后还跟着两个手持木棍的打手。
原主的记忆里,这刘乡绅强占邻村良田,逼死了好几户农户,原主看不惯,写了状纸递到县衙,反倒被官绅勾结的县太爷打了板子,扔回破庙。沈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现代的法律和秩序在这里荡然无存,拳头和银子才是硬道理。他垂下眼,掩去眸中的冷光,声音沙哑却沉稳:“五十两银子,我没有。但我能修东西,不管是瓷器玉器,还是金银首饰,只要不是碎成齑粉,我都能复原如初。”
汉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文弱书生还有这本事。刘老爷最近正愁一件心爱的宋代青瓷梅瓶摔了口沿,找了几个匠人都修不好,若是这沈砚真有能耐,或许能饶他一命。“哼,少吹牛皮!跟我去见刘老爷,要是修不好,有你好受的!”
沈砚扶着墙站起身,脚步虚浮却稳步跟上。他知道,这是他在这个陌生时代立足的第一个机会。文物修复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事,从新石器时代的陶罐到明清的珐琅彩,他经手的文物不计其数,这点古代的器物修复,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刘府的客厅富丽堂皇,与破庙的破败形成天壤之别。刘乡绅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眯着眼打量着沈砚,指了指桌上的青瓷梅瓶:“这瓶子是我花重金买来的,口沿摔缺了一块,你要是能修好,看不出痕迹,五十两银子就免了,还能给你十两银子酬劳。要是修不好,哼哼,打断你的腿扔去喂狗!”
沈砚走上前,拿起梅瓶仔细端详。胎质细腻,釉色温润,确实是宋代汝窑风格,口沿处有一处两指宽的缺口,边缘还有细碎的裂纹。他从怀里摸出原主仅剩的一块粗布,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抬头道:“需要笔墨、细砂纸、生漆、瓷粉,还有银箔和青金石粉。”
这些都是古代修复瓷器的常用材料,刘乡绅立刻让人备齐。沈砚坐在桌前,神情专注得仿佛回到了自己的修复室。他先用细砂纸轻轻打磨缺口边缘,将毛刺磨平,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梦;再将瓷粉和生漆按比例调和,一点点填补缺口,指尖的力道分毫不差;待漆料半干,他用细笔蘸着混合了青金石粉的颜料,细细勾勒釉色,笔触细腻,与原有的釉色完美融合;最后贴上银箔,用炭火轻轻烘烤,再打磨光滑。
整个过程耗时三个时辰,刘乡绅从一开始的不耐烦,渐渐变成了惊讶,最后竟凑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当沈砚放下工具,将修复好的梅瓶递过去时,刘乡绅反复摩挲着口沿处,竟丝毫看不出修复的痕迹,甚至连釉色的光泽都与原样别无二致。
“神了!真是神了!”刘乡绅大喜过望,当即让人取了十两银子递给沈砚,“沈先生果然是高人,之前是刘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海涵。”
沈砚接过银子,指尖传来沉甸甸的触感,这是他在这个时代挣到的第一笔钱。他淡淡颔首:“刘老爷言重了,各取所需罢了。”
离开刘府时,天已经擦黑,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沈砚握着银子,心里稍稍安定,至少暂时不用再担心性命之忧。他没有回破庙,而是在城南找了一家简陋的客栈住下,买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又吃了一碗热汤面,才算彻底缓过劲来。
接下来的日子,沈砚靠着修复文物的本事,渐渐在县城里有了名气。他为人低调,收费公道,无论是达官贵人的珍稀古玩,还是寻常百姓的家传旧物,他都尽心尽力修复。短短半年,他攒下了不少银子,租了一间带小院的屋子,算是在这个时代有了一个安稳的落脚点。
他时常会拿出那块随他穿越而来的古玉,玉质温润,上面刻着的“青梧”二字笔法清丽,像是女子的笔迹。这块玉是他在一个旧货市场淘来的,据说是宋代的遗物,他修复了玉上的一道裂纹,却没想到会因此穿越。他总觉得,这玉和这个时代,和“青梧”这个名字,有着某种冥冥中的联系。
深秋的一天,沈砚正在院里晾晒修复好的字画,忽然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是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小厮,神色焦急:“沈先生,我家小姐的玉佩摔碎了,还请您务必出手相助!”
沈砚点点头,收拾好工具跟着小厮前去。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座雅致的宅院前,门楣上挂着“苏府”的牌匾。进了宅院,绕过回廊,来到一间厢房,只见一个身着素色襦裙的女子坐在窗前,眉目清丽,气质温婉,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愁绪。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块摔成三瓣的白玉佩,玉佩雕着一朵盛放的莲花,工艺精巧。
“沈先生,失礼了。”女子起身行礼,声音轻柔如泉水叮咚,“这玉佩是家母遗物,今日不慎摔碎,还望先生能帮我修复。”
沈砚看着女子,心头莫名一跳,总觉得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收回目光,拿起玉佩仔细查看:“姑娘放心,这玉佩只是断裂,并未缺损,修复后不会影响品相。”
女子闻言,眼中露出感激之色:“多谢先生。”
接下来的几日,沈砚都在苏府修复玉佩。他得知女子名叫苏青梧,是已故翰林学士苏文渊的独女,母亲早逝,父亲去年因卷入党争被罢官,抑郁而终,家道就此中落,如今只剩她和几个老仆相依为命。
苏青梧性子温婉,却不柔弱,每日都会亲手为沈砚准备茶水点心,偶尔会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修复玉佩,眼神清澈,带着几分好奇。沈砚起初有些不自在,渐渐也习惯了她的陪伴。他发现苏青梧不仅知书达理,还精通音律,偶尔会抚琴一曲,琴声悠扬,涤荡人心。
一日午后,沈砚正在打磨玉佩的接口,苏青梧坐在一旁看书,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沈砚无意间瞥见她腰间的香囊,上面绣着的图案,竟和他那块古玉上的“青梧”二字笔法一模一样。
“苏姑娘,”沈砚忍不住开口,“你这香囊上的绣字,是你亲手绣的吗?”
苏青梧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香囊,点头道:“是我绣的,怎么了?”
沈砚从怀里取出那块古玉,递到她面前:“你看这上面的字。”
苏青梧接过古玉,瞳孔骤然收缩,手指轻轻抚摸着“青梧”二字,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这是我母亲的玉佩!当年母亲去世前,将它遗失了,我寻了多年都没有找到,怎么会在先生手里?”
沈砚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来这块玉真的和她有关。他将自己穿越的经历简略说了一遍,隐去了现代的部分,只说是偶然得到这块玉,后来遭遇意外,醒来便到了这里。
苏青梧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沈砚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这么说,先生并非这个时代的人?”
沈砚点头,语气坦然:“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或许永远都回不去了。”
苏青梧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不管先生来自哪里,能找回母亲的玉佩,已是缘分。多谢先生。”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沈砚修复玉佩时,苏青梧会给他讲一些大靖的风土人情,讲她父亲的故事,讲她对母亲的思念。沈砚也会给她讲一些“远方”的趣事,讲那些她从未听过的奇闻异事,比如能在天上飞的铁鸟,能千里传声的匣子,苏青梧听得眼睛发亮,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玉佩修复完成的那天,沈砚将玉佩递给苏青梧。玉佩完好如初,断裂的痕迹彻底消失,甚至比原来更加温润。苏青梧握着玉佩,眼眶微红,对着沈砚深深一揖:“沈先生大恩,青梧没齿难忘。”
沈砚连忙扶起她,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手腕,两人同时一颤,都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暧昧,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自那以后,沈砚便常常来苏府,有时是帮苏青梧修复一些家传的旧物,有时只是陪她聊聊天,听她抚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待在她身边,喜欢看她笑时眉眼弯弯的样子,喜欢听她温柔的声音,喜欢她身上清雅的书卷气。这种感觉,是他在现代从未有过的,炽热而真切,让他那颗漂泊的心,有了归属感。
苏青梧也对沈砚暗生情愫。他沉稳可靠,才华横溢,虽言语不多,却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他看她的眼神,温柔而专注,像是盛满了星光。她知道他来自远方,知道他们之间可能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却还是忍不住沦陷。
入冬后,第一场雪悄然而至,整个县城银装素裹。沈砚冒着雪来到苏府,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是他亲手做的汤圆。“天冷,吃点热的暖暖身子。”
苏青梧接过食盒,心里暖暖的。两人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雪景,吃着香甜的汤圆,气氛温馨而美好。
“沈先生,”苏青梧忽然开口,声音轻柔,“你有没有想过,在这里安定下来?”
沈砚放下勺子,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前没想过,但现在,想了。”
苏青梧的脸颊泛起红晕,低下头,心跳如鼓。
沈砚见状,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青梧,我知道我来历不明,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但我会用我的一生护你周全。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苏青梧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用力点头:“我愿意。”
那一刻,窗外的雪花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落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祝福。
两人确定心意后,日子过得更加甜蜜。沈砚依旧做着文物修复的生意,苏青梧则帮他打理账目,闲暇时便一起读书、抚琴、赏景。沈砚用现代的知识,帮苏府改进了农具,又教她制作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让苏府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
县城里的人都知道,那个技艺高超的沈先生,和温婉贤淑的苏姑娘是一对璧人,纷纷送上祝福。唯有刘乡绅,看着沈砚如今的风光,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不敢再招惹他。
然而,好景不长。开春后,朝廷突然下旨,要在全国范围内甄选才女入宫,充实后宫。苏青梧才名远扬,自然被列入了候选名单。
消息传来时,沈砚正在修复一尊青铜鼎,手中的工具“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冲到苏府,看到苏青梧正坐在窗前默默流泪,眼神绝望。
“青梧,别怕,我不会让你入宫的!”沈砚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
苏青梧抬起泪眼,摇了摇头:“皇命难违,我们反抗不了的。沈郎,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命。”
“我不信命!”沈砚的眼中充满了血丝,“我去求县太爷,我去求刘乡绅,哪怕散尽家财,我也要带你走!”
他疯了一样奔走,四处求人,却处处碰壁。县太爷畏惧皇权,不敢违抗;刘乡绅落井下石,不仅不肯帮忙,反而暗中向朝廷使者举荐苏青梧,说她才貌双全,堪为妃嫔。
沈砚耗尽了所有积蓄,甚至变卖了自己修复的几件珍贵文物,却依旧没能改变局面。朝廷使者很快来到县城,查验候选女子,苏青梧的才貌无可挑剔,被定为必选之人,三日后便要启程前往京城。
离别的前一夜,苏府灯火通明,却弥漫着悲伤的气息。沈砚和苏青梧相对而坐,默默无言,泪水无声地滑落。
“沈郎,”苏青梧擦干眼泪,从怀里取出那块“青梧”古玉,塞进沈砚手中,“这块玉,你带着,就当是我陪在你身边。”
沈砚紧紧握着玉佩,指节发白,声音哽咽:“青梧,等我,我一定会去京城找你,一定会带你回来!”
苏青梧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期盼:“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她取下自己头上的玉簪,轻轻插在沈砚的发髻上:“这簪子,是我及笄时母亲送我的,你带着,见簪如见人。”
沈砚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青梧,我爱你。”
“我也爱你。”苏青梧靠在他的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那一夜,两人依偎在一起,说了很多很多话,从初遇到相知,从欢喜到悲伤,仿佛要将一辈子的话都说完。窗外的月光清冷,映照着两人悲伤的身影,一夜无眠。
三日后,苏青梧身着宫装,随着使者的队伍启程。沈砚站在城门口,看着队伍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他才缓缓跪下,对着京城的方向,深深一叩。
“青梧,等我。”
他没有立刻前往京城,而是知道自己如今身无分文,无权无势,就算到了京城,也根本无法接近皇宫。他必须想办法,积攒力量,才有机会救出苏青梧。
沈砚离开了县城,前往繁华的扬州。他凭借着高超的文物修复技艺,很快在扬州声名鹊起,甚至得到了扬州知府的赏识。他一边努力挣钱,一边结交各路人士,暗中积蓄力量。
他知道,要想在京城立足,必须要有靠山。他利用自己对历史的了解(虽然这个时代是架空的,但大致的政治格局与古代相似),帮助扬州知府解决了几个棘手的难题,渐渐获得了对方的信任和重用。
两年时间,弹指而过。沈砚已经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修复师,变成了扬州知府麾下的得力助手,手中有了一定的权力和人脉,也积攒了大量的财富。他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向扬州知府请辞,带着积攒的力量,前往京城。
京城繁华喧嚣,却也暗流涌动。沈砚凭借着在扬州的人脉,很快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他一边打探苏青梧的消息,一边寻找机会接近朝堂。
通过多方打听,他得知苏青梧入宫后,因才貌出众,被封为青梧妃,深得皇帝宠爱。但后宫争斗激烈,她无依无靠,过得并不安稳,几次都陷入险境,全靠自己的聪慧和隐忍才得以保全。
沈砚心疼不已,却也更加坚定了救出她的决心。他知道,要想将苏青梧从后宫中带出来,必须要有足够的权力,甚至要撼动皇权。
他利用自己的文物修复技艺,结识了不少朝中大臣,尤其是那些喜欢收藏古玩的官员。他凭借着精准的眼光和高超的技艺,帮他们鉴定文物、修复珍品,渐渐获得了他们的认可和好感。
同时,他暗中联络那些对皇帝不满的官员,利用自己对政治局势的判断,为他们出谋划策。他知道,皇帝晚年多疑,猜忌心重,朝中党派林立,矛盾重重,这正是他可以利用的机会。
又过了一年,皇帝病重,太子与几位皇子争夺皇位,朝堂局势变得更加动荡。沈砚抓住机会,暗中帮助太子拉拢势力,打击其他皇子。他凭借着精准的布局和过人的智慧,在这场权力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太子登基后,为了报答沈砚的功劳,封他为御史中丞,执掌监察百官之权。沈砚终于有了接近后宫的机会。
他多次请求面见皇帝,提及苏青梧的才情,希望能将她放出宫去。但新帝刚登基,根基未稳,不愿得罪后宫势力,也不愿放弃苏青梧这样的才女,始终没有应允。
沈砚没有放弃,他一边在朝堂上兢兢业业,积累功绩,一边暗中收集后宫中陷害苏青梧的妃嫔的罪证。终于,在一次后宫争斗中,贵妃诬陷苏青梧诅咒皇帝,新帝震怒,欲将苏青梧打入冷宫。
沈砚得知消息后,立刻进宫,冒着杀头的风险,呈上了贵妃陷害苏青梧的证据,力证苏青梧的清白。新帝看着证据,又念及沈砚的功劳,最终赦免了苏青梧,但依旧不愿放她出宫,只是将她迁往偏僻的行宫居住。
虽然没能将苏青梧救出宫,但至少保住了她的性命,也让她远离了后宫的纷争。沈砚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只要她安好,他就有机会。
此后,沈砚常常借着巡查的名义,前往行宫探望苏青梧。行宫偏僻,守卫相对松懈,两人终于得以相见。
再次见到沈砚,苏青梧泪流满面。三年的宫廷生活,磨去了她的青涩,让她变得更加沉稳,但眼中的深情依旧未变。她瘦了,也憔悴了,却依旧温婉动人。
“沈郎,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苏青梧扑进沈砚的怀里,放声痛哭。
沈砚紧紧抱着她,心疼得无以复加:“对不起,青梧,让你受苦了。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两人在行宫的角落里,诉说着分别后的思念和经历。沈砚告诉她自己如何在扬州立足,如何在京城打拼,如何一步步接近权力中心;苏青梧告诉她后宫的尔虞我诈,告诉她自己如何在绝境中挣扎,如何靠着对他的思念支撑下来。
此后的日子里,沈砚一边在朝堂上努力晋升,一边暗中筹划将苏青梧带出宫的计划。他知道,新帝虽然信任他,但绝不会轻易放走苏青梧,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到自己足够强大,或者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又过了两年,沈砚已经升任吏部尚书,成为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新帝对他极为信任,甚至让他参与朝政决策。同时,他也暗中培养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准备伺机而动。
这一年,北方匈奴入侵,边境告急。新帝派沈砚前往边境督战,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沈砚临行前,悄悄前往行宫,与苏青梧约定,待他平定边境,立下大功,便请求新帝放她出宫,若新帝不允,他便带着她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共度余生。
苏青梧含泪点头,将一块亲手绣的平安符塞进他怀里:“沈郎,我等你回来,一定要平安回来。”
沈砚握紧她的手,郑重承诺:“我一定会回来,带你回家。”
边境战事惨烈,匈奴骑兵勇猛,宋军节节败退。沈砚到达边境后,没有急于发动进攻,而是先整顿军纪,安抚士兵,同时利用自己对古代军事的了解,改进战术,训练士兵。
他亲自勘察地形,制定作战计划,身先士卒,与士兵们同甘共苦。在他的带领下,宋军士气大振,多次击败匈奴的进攻,渐渐扭转了战局。
经过一年的艰苦奋战,沈砚终于率领宋军击退了匈奴,收复了失地。消息传回京城,举国欢腾。新帝大喜,下旨召沈砚回京,准备对他加官进爵。
沈砚带着胜利的荣耀,踏上了回京的路途。他归心似箭,脑海里满是苏青梧的身影,想象着两人团聚后的美好生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即将抵达京城时,却收到了来自京城的密信——苏青梧病重,已是弥留之际。
沈砚如遭雷击,当即策马狂奔,日夜兼程,恨不得立刻飞到苏青梧身边。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京城后,后宫的贵妃旧恨难忘,暗中派人前往行宫,在苏青梧的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苏青梧本就体弱,又思念成疾,毒药发作后,一病不起。
当沈砚赶到行宫时,苏青梧已经奄奄一息。她躺在病榻上,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看到沈砚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嘴角泛起一抹虚弱的笑容。
“沈郎……你回来了……”
“青梧!”沈砚冲到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泪水夺眶而出,“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不晚……能再见到你……我就满足了……”苏青梧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你尽力了……不要怪自己……”
“青梧,你撑住,我这就请太医,一定能治好你的!”沈砚语无伦次,想要起身去请太医。
苏青梧拉住他,摇了摇头:“没用的……沈郎,我知道……我不行了……”她从枕头下取出那块“青梧”古玉,塞进沈砚手中,“这块玉……你带着……它能帮你找到回家的路……”
“我不回家!我要和你在一起!”沈砚紧紧握着她的手,泪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青梧,你别离开我,我们还要一起看遍山河,还要一起过平淡的日子,你答应过我的!”
苏青梧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神渐渐涣散,却依旧温柔地看着沈砚:“沈郎……我爱你……下辈子……我还想遇见你……”
话音落下,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青梧!”沈砚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让她重新醒来。然而,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身体渐渐变得冰冷。
行宫的庭院里,风吹过树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段跨越时空的爱情哀悼。沈砚抱着苏青梧的尸体,一动不动,泪水流干了,嗓子喊哑了,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悲伤。
他平定了边境,赢得了荣耀和权力,却永远失去了他此生挚爱。
回京后,沈砚面见新帝,请求辞去官职,将苏青梧的遗体带出宫,好生安葬。新帝感念他的功绩,也同情他的遭遇,最终应允。
沈砚带着苏青梧的遗体,回到了他们曾经相识相爱的县城。他在城外的青山上,为她修建了一座陵墓,墓碑上刻着“爱妻苏青梧之墓”,旁边还有一块小小的墓碑,刻着“夫沈砚”。
他没有回现代,那块古玉被他放在了苏青梧的墓中。对他来说,哪里有苏青梧,哪里就是他的家。
此后,沈砚隐居在青山脚下,守着苏青梧的陵墓,度过了余生。他不再涉足官场,不再修复文物,只是每日坐在墓前,给她讲京城的故事,讲边境的风光,讲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青山上的草木枯了又荣,沈砚的头发渐渐变白,身形渐渐佝偻,却依旧每日雷打不动地来到墓前。
临终前,沈砚躺在苏青梧的墓旁,手里握着那支玉簪,眼神温柔地望着墓碑,嘴角带着一抹安详的笑容。
“青梧,我来陪你了……”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青山上,将陵墓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仿佛是两人跨越时空的深情,在岁月中静静流淌,永不停歇。这段穿越千年的爱恋,没有轰轰烈烈的结局,却以一种极致的深情,镌刻在时光的长河里,让人潸然泪下,久久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