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魂魔尊残魂彻底湮灭,那源自“邪神殿”的惊世阴谋所带来的寒意,却如同附骨之疽,深深浸透了齐天笑的灵魂。他独立于圣地虚空之上,下方是劫后余生、依旧带着敬畏仰望他的守护一族,远处是十万大山苍茫而古老的轮廓。
阳光洒落,驱散了魔气带来的阴霾,却驱不散他心头的沉重。
“收集天玄大陆之本源,汇聚万灵之祖血,唤醒沉睡的‘万噬之源’……”
这段如同诅咒般的信息,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他原本的打算,是在这十万大山深处,借助守护一族的力量,潜心消化融合后的力量,彻底驯服元神中的暴虐因子,同时等待南宫瑾带回生命泉水救治柳依依。待一切稳妥,或许再出去寻找林薇、苏家姐弟,了结与青木城李家的恩怨,然后继续追寻自己的超脱之路。
他的目标,一直都很“小”。守护身边的人,探寻自身的道。
然而,“邪神殿”的计划,像是一盆混着冰碴的冷水,将他从头到脚浇得透心凉。
这不是个人恩怨,不是宗门争斗,甚至不是单纯的人妖之争。这是一个旨在吞噬整个世界的、来自域外的恐怖阴谋!其目标,是抽干天玄大陆的生机,献祭所有生灵,去复活一尊光是名讳就让人灵魂战栗的上古邪神!
若“万噬之源”真的被唤醒,这方天地间,还有何处能得安宁?黑石部落、青木城苏家、天玄学院、守护一族……所有他在意的人,所有给予过他温暖或羁绊的地方,都将在那最终的“归一”中,化为乌有。
他齐天笑,又能逃到哪里去?即便他身负九劫血脉,天赋异禀,在那等存在的眼中,恐怕也只是一份比较优质的“祖血”养料罢了。
“呼……”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空气中凝而不散,带着一丝暗金的流光。脑海中,两个世界的记忆画面交织闪烁。
地球的平凡与安宁,天玄大陆的波澜壮阔与步步杀机。
林薇递来护身符时眼中的不舍,柳依依燃烧生命时决绝的背影,南宫瑾默然挡在他身前的剑,苏婉姐弟真诚的感激,守护一族虔诚的跪拜,甚至……天玄学院那位副院长暗中送他离开时复杂而惜才的眼神……
这些画面,构成了他在这个世界的“根”。
他无法想象,当毁灭降临,这些画面中的一切都被那无尽的黑暗与吞噬所取代,会是何等景象。
九劫的记忆碎片中也传来阵阵悸动,那是对家园被毁、对同源力量(妖族圣城)被掠夺的本能愤怒与排斥。即便它已与齐天笑融合,那份属于上古霸主的骄傲,也绝不容许外来的掠夺者践踏它的“领地”(即便这领地它曾视作猎场)。
力量越大,责任越大?不,齐天笑并不完全认同这句话。但此刻,他清晰地认识到——能力所及,无法回避!
他拥有看穿“邪神殿”根脚的能力(破妄神眼),拥有对抗其部分力量的特质(独角天赋、龙魂本质),拥有知晓其核心阴谋的信息,更拥有着飞速成长、足以影响局面的潜力。如果他选择继续龟缩在十万大山,独善其身,那么当大陆倾覆之时,他将无处可逃,并且会为自己今日的退缩而后悔终生。
这不是英雄主义的冲动,而是基于现实利弊与内心情感的、最冷静也最无奈的选择。
“终究……是躲不掉了。” 他低声自语,眼神中的迷茫与沉重渐渐被一种坚定的锋芒所取代。
他缓缓降下身形,落在一直恭敬等候的大祭司面前。
“大祭司。”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老奴在。” 大祭司深深躬身。
“传令下去,守护一族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同时,派出最机警的族人,严密监视屏障所有薄弱点,若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谨遵大人之命!” 大祭司精神一振,立刻领命。他能感觉到,这位“山之子”的气质发生了某种微妙而深刻的变化,不再仅仅是他们部落的守护神,更仿佛要承载起某种更宏大的使命。
齐天笑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圣地深处,柳依依沉睡的圣池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与歉疚。
“依依,对不起,或许不能在这里一直陪着等你苏醒了。但只有阻止了那场灾难,你,还有所有人,才能真正安全地醒来,生活下去。”
他又望向西方,那是南宫瑾前往精灵族的方向。
“南宫,希望你能顺利带回生命泉水……时间,可能不多了。”
最后,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扫过广阔的十万大山。
“邪神殿……‘万噬之源’……” 他喃喃低语,一股磅礴的战意与身为皇者的威严,混合着深沉的龙威,再次不由自主地弥漫开来,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坚定。
“既然你们把主意打到了这片大陆,打到了我头上。那么,这场仗,我接了!”
大陆危机当前,他已无法,也不再愿独善其身。
下一步,便是整合所能掌控的一切力量,准备迎接这场席卷天地浩劫的同时,主动出击!
(第29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