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叶拾壹缓缓睁开眼，麻药退去后的钝痛让她轻轻蹙眉。
“醒了？”白芷柔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她放下手中的病历，轻轻握住叶拾壹的手，“感觉怎么样？”
叶拾壹试图开口，干裂的嘴唇却只发出气音。凌语堂立刻递来温水，小心扶起她的肩膀：“慢点喝。”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季潮端着早餐盒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她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哟，睡美人总算醒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沙哑，和掩不住的疲惫。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位鬓角微白的中年医生带着两名年轻住院医师走了进来，胸牌上“主任医师 李正阳”几个字在晨光中微微反光。
“查房时间，家属请暂时回避。”护士轻声提醒。
“麻烦……医生了……”叶拾壹艰难开口。
李医生熟练地翻看监护仪数据，指尖在电子病历上快速滑动。随后又掀起病号服查看伤口，三个微创切口上的敷料干净整洁。
“恢复得比预期好。”他转头对住院医师讲解道，“看这个腹腔镜切口，缝合得很漂亮。”说着，温和地看向叶拾壹：“今天还疼吗？”
叶拾壹虚弱地摇摇头，声音细若蚊蝇：“好多了，谢谢医生。”
“今天尽量别起身。”李医生将病床调高30度，转头对住院医师补充：“这类手术最怕早期活动导致内出血，要特别注意。”临走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床头那束新鲜的马蹄莲，随后微笑道：“看来有人很关心你啊。”
季潮立刻像嗅到猎物气息的猫一般竖起耳朵，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病床前：“什么马蹄莲？谁送的？”她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花束，夸张地嗅了嗅，“啧啧，还是最新鲜的荷兰品种。”
“昨晚一位姓沈的先生送来的。”白芷柔优雅地从季潮手中接过花束，又在她脸颊上轻掐了一把，“在你睡得正香的时候。”说完转身将花放回原处。
“哎哟！”季潮夸张地捂住脸，眼睛瞪得圆圆的，“白医生你这是嫉妒我的美貌，想让我毁容啊！”
床上的叶拾壹下意识地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哎哟~”季潮拖长了音调，眼睛亮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看来有情况啊！”她坏笑着用手肘轻推了推叶拾壹，“快从实招来，这位沈先生是什么来头？”
叶拾壹正想开口，却被一阵轻微的腹痛打断，眉头微蹙。
凌语堂适时地递上一杯温水，温声道：“医生说可以开始吃流食了，我特意让人熬了小米粥。”他朝季潮使了个眼色，想转移话题。
凌语堂敏锐地注意到她的不适，立即递上一杯温水：“医生说可以开始吃流食了。”她轻轻托起叶拾壹的后颈，“我特意让人熬了小米粥，温度刚好，现在要喝吗。”
“先别吃，先说说那位沈先生……”话没说完就被一旁的白芷柔拽出了病房。
叶拾壹巡视一周没看到儿子的身影，便抓住凌语堂的袖子问道：“小……湛呢？”伤口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却仍焦急地望向门口。
凌语堂连忙按住她的肩膀：“别急，昨晚我已经把湛宝送到小白父母家了。你放心，好好休息，想见他我一会去把他接来就是了。”
叶拾壹这才松了口气，这时她注意到凌语堂欲言又止的表情：“怎……么了？”
“其实……”凌语堂挠挠头，“我也很好奇你和那个沈教授的关系，他看起来对你特别关心，还是他提醒我们，说怕孩子看到妈妈这样会害怕，我们才想起来把孩子带走的。”
叶拾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目光落在那束沾着晨露的马蹄莲上。“朋友……”她轻声说出这两个字，纯白花瓣上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病房外的季潮却任然不肯放过这个话题，她凑近白芷柔身边，眼睛亮得惊人：“那个沈先生到底是谁啊？”
白芷柔轻咳一声，拂开她的手：“就是昨晚送我们来医院那位。”
“话说回来，那人呢？”季潮突然瞪大眼睛，“昨晚那么黑，我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该不会是……”
“就是上次在西蒙酒吧，”白芷柔淡淡打断她，“出手救我们的那个人。”
季潮的表情瞬间凝固。她松开抓着白芷柔的手，不自然地后退半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个雨夜的温度。
“啊……是他啊……”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眼神飘向走廊尽头的窗户，像是在寻找什么逃避的出口。方才的八卦热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略显僵硬的微笑：“那个……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早餐你不是刚买回来吗？”白芷柔狡黠道。
“那我去帮你们买点喝的”说完季潮就落荒而逃了。
白芷柔若有所思地看着季潮匆匆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她微微发红的耳尖上。看来，有些故事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叶拾壹的恢复期比预想的要快。在医院的第三天清晨，她就已经能自己走到窗前看日出，做一些简单的运动了。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她身上，将那束始终摆在床头、每天都会换新的马蹄莲照得晶莹剔透。
“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林医生翻着检查报告，笑着对病房里的众人说，“不过最近这一周内可不能剧烈运动。”
白芷柔接过医生递来的出院单，余光扫过角落里沉默的季潮——她正盯着窗外出神，连苹果氧化了都没发现。
“谢谢医生。”叶拾壹的声音将季潮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大家都在看她，慌忙把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递过去：“吃、吃水果！”
凌语堂忍俊不禁：“你这削的，苹果都快瘦成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