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门开,谭晓晓只拿着那个小陶罐出来。院里,霉玉米面已摊晒开,几桶哈喇味的陈油也挪到后院。
胡大山磕着瓜子斜睨:“谭主任,您这‘宝贝’罐里装的是仙丹?能把霉面变白面,臭油变香油?”
谭晓晓没理他,径直走到玉米面堆前蹲下。她抓起一把灰扑扑的面粉,任其从指缝滑落。随即打开陶罐,用木勺小心舀出些许淡黄色粉末——灵泉浸润的草木灰混合药材制成的“净化粉”,几乎无味。
她将粉末极均匀、几乎看不见地撒在玉米面上,同时对旁边小战士说:“水开了?舀几瓢温热的来。”
温水缓缓浇下。谭晓晓卷袖上手,像和面般将温水与玉米面仔细揉搓拌匀。动作不疾不徐,带着奇特韵律。胡大山起初撇嘴看着,渐渐眼神变了。
只见原本灰暗结块、散发霉味的玉米面,在她揉搓下竟逐渐松散细腻起来。颜色虽仍是黄色,却透出鲜亮光泽,霉味淡去,隐约泛起粮食本身的淡淡甜香。
“这……这面……”一个帮忙的小战士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谭晓晓继续吩咐:“面搬通风处彻底晾干,细筛过两遍。”又转向猪油桶:“找干净纱布、棉布,再找几块大点干净石头。”
处理猪油更费工夫。酸败猪油加热融化,浮起褐色泡沫杂质,哈喇味浓烈。谭晓晓指挥小战士用纱布层层过滤。随后,在胡大山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她将滤后的油倒入干净大铁桶,加入几瓢清水和一小撮盐。
“油里加水?谭主任做哪门子菜?油炸水?”老耿讥讽。
谭晓晓置若罔闻,让人将桶放小火上慢热。她则拿起几块干净鹅卵石(称“吸附石”),趁人不注意时指尖悄然浸过灵泉轻拂石面,随后将石沉入油水桶中。
小火加热,油水咕嘟。随着加热,油中哈喇味竟真的渐弱。水沸后带部分异味蒸发,经灵泉浸润的石头似乎也吸附了不良物质。加热、静置、撇水……反复几次后,当澄清重新凝固的猪油被舀出时,油脂竟呈温润乳白色,虽不及新鲜猪油雪白,但刺鼻酸败味已消失,只余猪油特有的醇厚荤香。
胡大山脸色第一次变得惊疑不定——他干厨子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这种“土法子”能救回坏猪油!这女人,邪门!
接着处理发芽土豆和冻坏白菜。土豆削净发芽发绿部分,只留完好块茎切丝,用稀释灵泉水快速浸泡。白菜只取最内层未全腐嫩心,同样以灵泉水清洗。
做完这些,谭晓晓再次短暂进入小仓库,出来时手里多了几个油纸包——内装来自空间的优质红薯淀粉、一小罐浓缩高汤精华粉(称“祖传秘制调料”),以及一些干辣椒和花椒。
整个下午,食堂后院弥漫着奇特忙碌气氛。胡大山等人从嘲弄旁观到惊疑沉默,最后忍不住偷看谭晓晓每个步骤。小战士们则在明确指令下越干越起劲。
傍晚饭号响起,食堂飘出的味道让走进的战士全愣住了——那不再是敷衍馊气,而是扎实诱人、混合油香面香与淡淡辛辣的复杂香气!
打饭窗口后,掌勺的竟是谭主任本人。她系干净围裙,面前摆着三个热气腾腾的大盆。
“今天晚餐,一荤两素,主食玉米面贴饼子,管够!”她的声音清亮。
战士们将信将疑地递过饭盒。
第一勺,是“荤菜”——油渣炒白菜。被巧妙“净化”后的猪油,炼出了香脆不腻的油渣,与灵泉水浸泡后脆嫩清甜的白菜心同炒,只加盐和少许她带来的“秘制调料”,出锅前烹入一点醋,激发锅气。白菜油润透亮,油渣酥香,一口下去,咸香适口,竟是久违的扎实荤味!
第二勺,是“素菜”——酸辣土豆丝。经过灵泉水处理的土豆丝,口感异常爽脆,毫无发芽土豆的麻涩。用干辣椒和花椒炝锅,大火快炒,酸辣开胃,咀嚼时甚至能听到清脆的声响。这是战士们从未在食堂吃过的新鲜劲儿。
第三勺,还是“素”,却让南方兵眼睛一亮——炝炒手撕包菜。包菜自然是谭晓晓从空间挪移出的少量存货(混杂在原有的烂菜叶中“抢救”出来的),撕成大片,同样用猪油和辣椒炝炒,脆嫩甘甜,带着锅气的焦香。
最后,是两个两面金黄、散发着浓郁焦香的玉米面贴饼子。那玉米面早已脱胎换骨,不仅没了霉味,反而被谭晓晓用少许红薯淀粉和灵泉水和面,贴在大铁锅边缘烙烤,一面酥脆,一面松软,粮食的香甜被充分激发,嚼劲十足,越嚼越香。
第一个打到饭的战士,愣愣地看着饭盒里色泽鲜亮、香气扑鼻的菜肴,迟疑地吃了一口油渣白菜。下一秒,他眼睛猛地瞪大,都顾不上烫,又接连扒拉了几口土豆丝和贴饼子。
“……好吃!”他含糊地、几乎是喊了出来,“真他娘的好吃!”
这一声,像扔进油锅的水滴。后面的战士顿时躁动起来,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真的假的?闻着是不一样……”
“给我多点土豆丝!看着就脆!”
“饼子!饼子多给我一个!”
食堂里迅速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热烈气氛笼罩。不再是抱怨和骂娘,而是惊喜的议论、满足的咀嚼声,甚至有人为了最后一点油渣争抢起来。
“这土豆丝,咋这么脆?跟生吃黄瓜似的!”
“白菜有肉味!香!”
“这饼子,绝了!比白面馒头还香!”
胡大山三人站在后厨门口,脸色青白交错。他们眼睁睁看着被判“死刑”的食材在谭晓晓手中化腐朽为神奇,变成全团战士赞不绝口的美食。浓郁香气阵阵飘来,他们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脸上却火辣辣如挨了无数耳光。
尤其胡大山,他清楚看到谭晓晓用的就是仓库里那些霉面、臭油、烂菜!她到底怎么做到的?那小罐子里的粉?那些石头?还是她那双手?
一个大胆战士端着饭盒跑到窗口喊:“谭主任!这真是咱食堂自己做的?不是团长特批买了肉吧?”
谭晓晓擦擦额角汗,笑了笑,声音清晰传开:“就是食堂库房里的东西。玉米面,猪油,土豆,白菜。以后,只要我在,咱食堂就这标准!”
“好!!”
“谭主任牛!”
“以后就跟您吃了!”
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陆霆骁不知何时也来到食堂,没去打饭,只站在不远处。他望着窗口后那忙碌仿佛发光的身影,看着满食堂战士满足的笑容,看着胡大山等人灰败的脸色。深邃眼眸里,闪过一丝骄傲与了然的笑意。
他的晓晓,果然在哪里,都能点亮一片灶火,温暖一方人心。
这顿化腐朽为神奇的晚餐,不仅香掉了136团战士们的舌头,更是在这偏僻艰苦的边境团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宣告着一种全新的、不容置疑的规则和标准的到来。
而谭晓晓的空间第一铲,就此深深地、牢固地,铲进了136团的土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