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内门已过三日。
这三日间,云舒并未急于前往藏经阁挑选功法,也未立刻去领取月例资源或是接取任务。她深谙“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大部分时间都留在“甲柒叁”院落中,借助内门充沛的灵气稳固着炼气九层巅峰的修为,同时更深入地熟悉着新环境。
她将那五十块下品灵石和五瓶固元丹领了回来,却并未动用。灵石被她收入空间,与那堆积如山的晶核相比,这点灵石显得微不足道,但作为明面上的资源储备必不可少。固元丹则被她仔细研究了一番,分析其药性成分,与她炼制的回气丹相互印证,对丹道的理解又精深了一分。
通过玉符内的信息和偶尔外出观察,她对内门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内门弟子数量远少于外门,但几乎看不到炼气中期以下的弟子,炼气后期乃至大圆满比比皆是,甚至偶尔能感受到筑基期修士掠空而过的强大气息。这里的竞争更为隐性,也更为直接——一切以实力和潜力说话。
她知道自己因五行灵根和丹武双修的表现引起了一些关注,但也仅此而已。在内门,天才并不罕见,若后续表现平平,很快便会泯然众人。当务之急,是选择一部合适的主修功法,这关乎未来道基,绝不能草率。
这一日,天光微亮,云舒便离开了迎客峰,凭着玉符中的地图指引,来到了位于主峰青岚峰山腰处的内门藏经阁。
与外门那座七层木塔不同,内门藏经阁是一座更为宏伟的八角石殿,通体由某种青黑色巨石垒成,散发着古老而厚重的气息。殿门上方悬挂着一方匾额,上书“藏经阁”三个古朴大字,笔走龙蛇,隐隐有道韵流转。殿门两侧并无值守弟子,只有一层如水波般荡漾的淡蓝色光幕。
云舒取出身份玉符,靠近光幕。光幕泛起涟漪,将她缓缓吸入。
踏入殿内,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显然运用了空间扩展阵法。一排排高大的玉质书架井然有序,上面摆放着并非书册,而是一枚枚散发着各色光晕的玉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书卷气,静谧无声,只有零星几名弟子在书架间静静浏览。
云舒没有急于去寻找功法区域,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大殿角落,那个熟悉的、蜷在躺椅里的邋遢身影上。他依旧穿着那身沾着油渍的袍子,头发乱糟糟的,与这庄严肃穆的藏经阁环境格格不入。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云舒的到来,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鼻翼微动,随即又阖上,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小丫头片子,鼻子倒挺灵,知道老头子我调到这里来了?”
云舒走到近前,并未立刻提及功法之事,而是如同在外门时一般,从储物袋(掩饰空间)中取出一个食盒和一个小酒坛,轻轻放在他旁边的小几上。食盒里是她用内门膳堂提供的低级灵蔬和兽肉,结合末世记忆里的烹饪方法精心制作的几样小菜,香气虽不浓烈,却别有风味。酒则是另一种口感清冽的粮食酒。
老头鼻子又抽动了几下,终于慢吞吞地坐起身,也不客气,打开食盒,用手捏起一块酱色的肉片扔进嘴里,咀嚼了几下,眼睛微亮,又拍开酒坛泥封,灌了一口,满足地哈了口气。
“算你这丫头还有点良心,没忘了老头子。”他咂咂嘴,这才正眼看向云舒,“怎么?跑到内门藏经阁来了,是来挑功法的?”
“是,前辈。”云舒恭敬应道,“晚辈对功法选择尚无头绪,恳请前辈指点。”
老头一边吃着菜,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五行灵根,麻烦得很。寻常的单属性、双属性功法与你无缘,强行修炼事倍功半,甚至可能引起灵力冲突。能选的,无非是那些号称‘包罗万象’、实则平庸无比的《五行基础诀》的进阶版,或者是一些偏门古怪、要求苛刻、前途未卜的残缺法门。”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云舒:“你小丫头秘密不少,精神力异于常人,走的也不是寻常路。选功法,首重‘契合’与‘潜力’,而非单纯追求威力强大。你那点秘密,经不起太高阶或者属性过于极端功法的折腾。”
云舒心中凛然,知道这老头眼力毒辣,恐怕早已看出她精神力强大和灵力凝练的异常,只是没有点破。她沉声道:“晚辈明白。只求一部能稳步积累灵力、滋养神识、中正平和,且……不易引人探究的功法。”
“中正平和,滋养神识,还要不起眼……”老头重复了一遍,浑浊的眼睛转了转,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他灌了一口酒,沉吟片刻,才慢悠悠地道,“二层东侧,丙字区,最下面一层,靠墙角落,有一枚淡蓝色的玉简,名为《云水诀》,你自己去看看合不合眼缘。”
《云水诀》?云舒记下这个名字,躬身行礼:“多谢前辈指点。”
“去吧去吧,别打扰老头子我享用。”老头挥挥油乎乎的手,重新躺了回去。
云舒依言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二楼的布局与一楼类似,但书架更少,玉简散发出的灵光也明显强盛许多,显然收录的功法品阶更高。她找到丙字区,按照老头的指示,在最下面一层靠墙的角落,果然发现了一枚蒙着些许灰尘的淡蓝色玉简,旁边标注着《云水诀》。
她拿起玉简,神识沉入其中。
开篇并非直接阐述功法要义,而是一段总纲:“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云无常势,水无常形。聚则成云,散则成雨,凝则为冰,化则为气……此诀取云水之变幻无常、润物无声之意,重灵力积累,厚根基,养神识,求的是一个‘稳’字与‘变’字……”
云舒继续往下看。这《云水诀》并非单纯的水属性功法,而是以水行为基,兼容其他属性,讲究灵力如云似水,变幻自如,中正平和,对滋养经脉、温养神识有独到之处。修炼出的灵力初期或许不如某些专精功法凌厉霸道,但胜在绵长深厚,根基扎实,且兼容性强,后期转修其他功法或兼修杂学障碍较小。
更重要的是,此功法在外表现平平无奇,不会因属性特异或威力惊人而引人注目,正符合她“隐藏秘密,稳步发展”的需求。
“就是它了。”云舒几乎没有太多犹豫。这部功法简直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她不再浏览其他玉简,直接拿着《云水诀》的副本玉简(藏经阁内的玉简不可带走,但可复制基础部分),来到一楼的登记处。
值守的是一位面容古板的筑基执事。他接过云舒的身份玉符和《云水诀》副本,查验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抬头看了云舒一眼:“《云水诀》?你确定要选此诀?此诀虽中正平和,但进境缓慢,对资质要求看似不高,实则对心性与悟性要求极严,且并无太多强力攻伐手段,在内门诸多功法中,算是冷门了。”
“弟子确定。”云舒语气平静。
执事不再多言,登记在册,将副本玉简递给云舒:“此乃前六层口诀,可修炼至筑基初期。后续功法,需待你筑基后,凭贡献点兑换。一年之内,不得再入藏经阁挑选其他主修功法,望你慎重修炼。”
“谢执事。”云舒接过玉简,再次行礼后,离开了藏经阁。
回到“甲柒叁”院落,开启阵法。云舒迫不及待地将神识沉入《云水诀》玉简之中,仔细参悟起来。
越是参悟,她心中越是惊喜。这《云水诀》的运转方式,与《青木诀》截然不同,更注重灵力的“意”而非“形”,讲究润物细无声的渗透与积累,对精神力的依赖和滋养效果也远超《青木诀》。其灵力属性中正平和,与她目前高度凝练的无属性灵力转化起来毫无障碍,甚至能更好地掩盖晶核能量融入后可能产生的一丝异种气息。
**那位前辈,果然深不可测。** 云舒心中对邋遢老头的身份更加好奇。能在这浩瀚如烟的藏经阁中,精准地为她指出这部看似平凡、却无比契合的功法,其眼界和见识,绝非普通执事或长老可比。
她收敛心神,按照《云水诀》第一层的口诀,开始尝试引导体内灵力进行周天运转。
初始有些滞涩,但很快,她那原本就凝练无比的灵力,在《云水诀》的引导下,仿佛被赋予了灵性,变得愈发柔和、绵长,如同溪流般缓缓流淌,所过之处,经脉传来一阵阵温润舒适的感觉,连带着识海中的精神力似乎都活跃了几分。
稳扎稳打,厚积薄发。
这《云水诀》,将是我未来道途的坚实基石。
云舒嘴角微扬,彻底沉浸在这新功法的玄妙之中。内门的生活,随着功法的选定,真正步入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