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做什么？”她面对着这么长的伤痕，倒抽了一口气，时隔这么久，伤口还这么明显，位置又正好贯穿心脏，可见当时伤情的凶险程度。
“您能摸摸它吗？”凛羽的声音压抑中还有些颤抖，“以后看到它，我就能想到您，而不是想到当年了。”
许南雁心头一烫，坚定地点头：“可以。”
话说着简单，但是具体实施起来，就难多了。
她的手指刚碰到伤痕的顶端，就被他随着呼吸而鼓胀起来的胸口顶了一下。
指尖下是火热滚烫的触感，耳畔传来加重又急促的呼吸。
许南雁丝毫不敢乱看，保持镇定，手指顺着伤痕，描摩过身体的起伏。
她的指尖滑到伤痕的末端，迅速收回了手。
可碰过的滑腻和弹力似乎还留在指腹之上，烫得她心头发痒。
“谢谢您。”凛羽自下而上将衬衣一粒粒扣好。
待他的衣襟平整，额前的碎发回落，又恢复成刚刚进门的那个腼腆的男孩子。
“不客气。”许南雁抿抿唇，有些口渴，她端起自己那杯水，示意他，“喝点水吧。”
凛羽目光落在那杯水上，眸光闪动，缓缓点头，乖乖地喝掉杯子里的水，又轻轻地把杯子放回了原位。
光脑发出极轻的嗡鸣提醒，第一位的安抚时间到了。
“今天真是谢谢您了，向导小姐，”凛羽也懂的这一套流程，直接起身，端正地给许南雁行了个军礼，“我先走了。”
他走出门，其余人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他身上。
但是没有人围过来。
寒星野就坐在门外，冷眼看着凛羽从诊疗室出来，门落锁后，寒星野站起身，先一步走出等候区，脚步声逐渐远去。
凛羽冷漠的视线落在门外排队的哨兵身上。
排在第二名的哨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来自最高等级哨兵无形的威压，犹如实质，压得他呼吸艰难，令人胆寒的警告直接钉进脑子。
“一会安抚的时候，离她远点。”
哨兵被安抚后都会爆发对向导极强的独占欲，更何况这种情感更深刻入骨的SSS级。
跟他一同来的SS级哨兵秦时，是凛羽的副手，也被这强烈的精神力压得咬紧了牙关。
更别说那个等级不过才d级的哨兵。
好在凛羽只是短暂释放了一下威压，在d级哨兵感到窒息之前，收敛起了精神力。
他转身走出去。
秦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黑塔的哨兵里，偏执又疯狂的居多，这位最少能排前三。
看他这反应，秦时暗暗替许南雁捏了把冷汗。
凛羽强压下涌上心头的杀机，快步走出等候区。
寒星野正站在甬道的尽头。
他调转方向，往寒星野那边走去。
“凛羽。”寒星野转头，眼神中满是嫌恶，“以后你的名字会从候诊名单上剔除，不要再来找她了。”
“为什么？”凛羽眼底泛过一层寒光。
“刚刚当着别人的面，我没有直接揭穿你，只是警告你老实点，你真当谁也不知道你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寒星野对既是下属又是学弟的凛羽的旧事有所耳闻，他当年还只是14岁军校预备生，就被人哄骗过，差点死在向导手里。
他对向导绝对没有任何好感。
所以凛羽出现在那里，实在是太出乎意料。
但是寒星野没有直接阻止，因为他当时在凛羽身上读不到敌意。
那个望着许南雁的凛羽，只有错愕和不解，甚至有些审视。
但唯独没有敌意。
所以他守在门口，警告过凛羽后，让他如约出现在了诊疗室。
但是自从他进入那扇门之后，寒星野没有一刻能镇定。
尽管诊疗室的设施会确保向导的安全。
但是对象换成是许南雁，他变得无法全然信任这些设施。
只要读到一丝敌意，他绝对会立刻动手，替她解决所有威胁。
可凛羽进门以后，他读到的情绪是不可思议，是震惊，是感动，是……
哨兵对向导天生的渴望。
隔着门扉，门外的寒星野几乎要捏碎椅子的扶手。
“如果装，就装到底。”寒星野思绪收回，眼神转暗，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你也不想让她知道你原本的打算。”
凛羽脸色微沉，他说中了。
如果她知道，他今天来的本意是要做第一个接受安抚，是想让她邪恶的一面充分暴露，让大家看清向导的真面目，好把“邪恶的向导”从黑塔彻底赶出去。
那么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心口的那两道反复被重新割开的旧伤。
烫得他无法保持镇定。
那是他第一次完全相信向导得到的惨痛教训。
尽管他有着强大的康复力，但是只要这伤口淡去，他就用匕首重新割开。
向导从不可信，他曾要求自己永远铭记这一点。
可是在她面前，他想让她看看这道伤，摸摸它。
他闭上眼。
她碰过的地方，都在灼烧着，拷问着他。
面前的落面大玻璃映出他的脸。
他的长相极具欺骗性，足够蒙蔽她，让她以为他是一个可怜的哨兵，投来怜爱疼惜的目光。
玻璃上的那张极具迷惑性的脸，慢慢笑了。
这样也不错。
她喜欢温和乖巧的哨兵。
那他就是那样的哨兵了。
这样她就能一直一直喜欢自己了。
太阳光渐渐浓烈，透过层层的高强度玻璃外墙，照进楼体。
支撑楼体外墙的钢筋将投射而来的光亮切割。
只有他站在阴影中。
他转头回看诊疗室的方向，长长的通道上铺着大片大片的光。
寒星野拐进了雅白色的诊疗室入口处，入口处敞开的门微微反着光。
许南雁在工作面板上做工作记录。
这件事本没有任何人要求她，但是她觉得有必要记录一下，既能加深印象，也方便同一个哨兵再次来，方便掌握对方的情况。
她在工作记录上写下最后一句：凛羽：感觉他很没有安全感。
点击保存后，许南雁看了一眼时间，距离预定时间还有二十几分钟。
她靠在舒服的沙发靠背上，看向了工作面板上的名单安排。
? ?凛羽：她喜欢这样的，那我也可以一直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