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舒晴身子不好,一年出家门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她可是神树,荧惑说这具身体会在她慢慢吸收灵力之下,渐渐好转的。
但是具体时间,安知没问,荧惑也没说,总之是得一段时日的。
蒲舒晴每日的生活非常简单,简单到就靠着姐姐和父亲出门走镖带回来的稀奇玩意打发时间。
安知却不是那种能稳下去的性子,除非让她扎根,她还能安生一段时间,这种时候……她能安生下来才怪呢。
之前那个世界,在学校捅出来的娄子,比解雨臣处理公司的娄子都多,可想而知这就是个和文静不搭边的人。
学习学习一般,闯祸她最行。
有那些男生用炮炸厕所,把几个女生吓的以为地震了,不知道谁给安知的钱,买了好几串鞭炮,点了直接扔进人男生宿舍了。
那男生还在里头呢,后来参与这件事的全被通报批评,要不是解雨臣有点势力,都能被开除了。
还有考试坐最后一排都能睡着,甚至身子下意识朝后仰,就差躺到老师腿上了。
跟同学逃课被叫家长,这样的小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
站那挺乖的一个小孩,就是不知道她心里又冒什么坏水。
所以,这个宅院能憋住这么个人吗?
显然是不能的。
刚来没几天,她就受不了了这种一日复一日的生活了。
安知把丫鬟们都支出去了,然后她平缓了一下这个身体加快的心率,像个小偷似的,左看看右看看的。
姐姐又出门了,安知实在呆的无聊,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去的最远的地方竟然就是姐姐的院子。
连这座宅邸都没怎么出过。
影壁之后的安知朝门外透了一眼,护卫非常尽职尽责。
他们不可能让她出去的,安知试过了。
无论她怎么对母亲撒娇,这个条件都不答应她。
因为这个小女儿每每去一趟外边回来,总是要病一大场的,自此之后,蒲家人很少让她出门。
她往正门旁过去,找了一面很少有下人经过的墙面。
日头斜挂在西檐,金红色的光透过槐树叶子筛下来,在青石板上投下稀碎圆形的光斑。
她左看看右看看的,搬来对凳子放在了墙下的石子上,安知按了按凳子,把凳子放稳当了。
然后踩了上去,双手够了够着墙檐,只是这样,胸口好像就有点闷了。
从这里可以听到墙外路上往来之人的声响,有马匹踏在路上的声音,也有行人说话的声音。
安知打着已经上来了,对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的好奇,想着不翻出去就太亏了的心思,双手扒着墙檐,一只脚往上抬,够着墙头。
她也完全没注意,路边的马蹄声渐渐停了下来。
刚走完镖的蒲舒然看着,在墙上扒拉着的手,心想这是哪个小丫头。
挥手,车队停了下来。
镖局是不在这里的,但也距离不远。
这是他们的住处。
蒲舒然已经让这次走镖的趟子手和总镖头都已经回镖局了,她就带着人回家了。
墙上那只脚,用力的勾着墙头。
蒲舒然一行人,她骑着马,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
嫩绿色的衣裙。
总之安知废了好大力气,她才把两只无力的腿送上了墙头,整个人坐在了上面,大大的喘了一口气。
小脸被憋的通红,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拍了拍手上的灰。
“区区小墙,还想困住我?!”神叨叨的对着墙嘟囔,还伸手打了一下墙。
因着马车突然停了,李莲花也将马车帘掀开看向外头。
只见那位又是下跪乞求、又是哭诉、又是威胁,威逼利诱几乎用尽了的,非将他带来给她妹妹看病的威远镖局大千金,气的额头都已经爆出青筋了。
威远镖局府邸的墙上,正坐着一个女子,身材纤弱如雨后新竹,身形单薄,肤色带着病态的白,好像一阵风过去都能将她吹倒。
也没什么精气神,但那双眼睛很亮,像是浸在清泉里的宝石,虽然带着病弱的轻虚,但眼里却透着一股藏不住的鲜活。
与周身易碎感撞出说不出来的反差感。
碎发也随着风轻轻晃动,仿佛风也偏爱于她。
“蒲舒晴!”
安知突然转头,看着停在左边盲区的一大帮子人。
蒲舒然飞快从马上飞下,踮脚落在了安知坐着的下面。
安知咬唇,不是说绕路去了一趟虔州那边吗,怎么回来这么快。
“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语气中满是心虚。
蒲舒然跟手下吩咐:“取梯子来!”
有人飞快朝府里跑去。
安知说:“我能自己下去的。”
李莲花观察了一下周围,目光留在了那个女子身上,这就是威远镖局那位生来就身子不好的二小姐了。
威远镖局断后一事,江湖上还是略有传闻的,大家总是对这些家长里短有议论不完的话。
这位二小姐,眼里清澈明朗,一看就知道是被家里护着长大的,恐怕吃过最苦的就是喝的药了。
好的父母和好的姐姐,身体却不好。
李莲花轻叹一声。
蒲舒然在她地下伸着手护着,生怕她摔下来了:“半个月不见你怎么胆子这么大?你出门想干什么去?”
梯子搬来了,安知鼓着脸颊下去了。
不是说她运气很好吗?!这是怎么回事?
低眉垂眼的,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的样子。
蒲舒然拍了拍她身上的灰:“行了,改日你身体好些了,姐姐带你出来好不好?”
安知只能应好,实则她都快被闷死了。
蒲舒然带着她的手,走到了路边的马车旁。
李莲花见状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安知好奇的看着这个人。
蒲舒然给两人介绍:“这位就是我之前与你说的李神医,李神医这就是胞妹。”
两人对视着。
安知红意现在还未散的脸上勾起了一抹明媚的笑意:“李神医你好啊。”
李莲花看着少女伸出的那只手,顿了一下还有些不解。
少女的目光炽热青涩。
即使不懂这是何意,李莲花下意识的伸出手。
就在他即将茫然的伸手之时,蒲舒然的手突然出现将安知的手按了下去。
安知诶了一声,看向她姐。
蒲舒然:“李神医别介意,她从小不太与人打交道,有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安知:“怎么是奇怪呢。”
“哦!要这样。”
安知灵光一闪,她拍了一下脑子,这不是20世纪!又忘了!
脑中想着电视剧里行礼的模样,拱了拱手抱了抱拳。
动作确实不太标准。
一阵风吹过,不知怎的就呛住了,咳了好几声的安知已然不想说话了。
怎么自己说话都能把自己呛到啊!
李莲花笑了笑:“无碍无碍,蒲二小姐的纯粹通透也是常人难得的。”
眼神干净的宛若没见过风浪的湖面,李莲花这些年见识过了太多人的肮脏,他清楚,有这样的眼神是很不易的。
就是这姐姐在外那么凶,对妹妹却是这副表情,这让李莲花……
蒲舒然:“快请李神医入府。”
蒲舒然扶着安知,安知轻声跟姐姐嘟囔:“我可以自己走的。”
蒲舒然:“感觉你是好了些了,都有力气翻墙了。”多少有些阴阳了。
“星罗和云织她们呢?主子不见了也不见她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