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如海出言反对,一旁的细封戈立即附和道:“如海说得有理。此事关系重大,还需从长计议,不可轻率行事。”
费听雄飞见二人态度坚决,心中暗叹,转而看向李明义,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大长老,不知您意下如何?”
李明义依旧闭着眼睛,似在沉思。半晌后,他才缓缓睁开眼,淡淡说道:“此事确实不宜草率。不过,山主虽行踪不定,但山中诸事从未能瞒得过他。若能借此事使得山主回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此人身份尚未明确,不宜大张旗鼓去请。不妨先着人传书给云内附近的弟子,将请他上山见面之意说明,待他来了,再做定夺。”
秦如海闻言,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大长老,此事关系重大,岂能如此轻率?若此人别有用心,我等岂不是引狼入室?”
细封戈也点头附和:“如海所言极是。雪狼山的规矩不可废,若随便一个自称山主弟子的人都能轻易上山,那我们雪狼山的威严何在?”
费听雄飞见二人咄咄逼人,心中不悦,但也不好直接反驳,只得说道:“既然大长老如此说,那便等王璟若上山后,再做定夺。不过,雪狼山乃是山主的雪狼山,若他真有山主亲传的本事,我等也不可怠慢。”
秦如海见李明义已经定下此事,自己作为晚辈,也不好再多言,只得冷哼一声,道:“三长老放心,若他真有本事,我自会亲自领教。不过,若他心怀不轨,也休怪我手下无情。”
细封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附和道:“如海,你是山主的大弟子,此事自然由你亲自试探。不过,我雪狼山虽开宗立派不过数十年,但江湖之中的名声却也不是轻易得来的。若果然有人不把雪狼山放在眼中,那定要他来时容易去时难!”
费听雄飞见二人言语中暗藏锋芒,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也不知这王璟若的到来,到底会在雪狼山上引来何等波澜。
出了议事厅,秦如海与细封戈并肩而行。见周围无人,细封戈压低声音说道:“如海,此事你需多加小心。若那王璟若真是山主弟子,又得传全篇的《锻骨洗髓经》,那山主的心思便要好生琢磨了。”
秦如海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冷笑道:“二长老放心,雪狼山偌大的基业,如何能够交给一个外人?若他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细封戈满意地点点头,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这些年山主不常在山中逗留,门派经营全着落在你身上。若是有人想在此时来摘现成的果子,我等众人也断不会答应。”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朝着不同的方向各自离去。而议事厅中之事,除了与会之人清楚外,那些寻常的雪狼山弟子皆浑然不觉,更不曾感受到其中的暗流涌动,以及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费听雄飞返回居所,费听拓山立即迎了上来,急切地问道:“大伯,你们商量的如何了?”
费听雄飞将众人的表现说与他听,又郑重吩咐道:“此次事情非同小可,那秦如海恐怕暗藏祸心。只是大长老命人传书过去,并不许人亲自前去邀请,却不知该如何向其传递讯息。”
费听拓山听后思索片刻,道:“这也好办。待消息传到,若王璟若肯来,侄儿便每日去山下等他便是。待他来了山上,我等再暗中相助,却也未必怕了那秦如海。”
费听雄飞点点头,道:“既如此,你便下去准备一下。此事不容轻忽,且去传讯弟子那里盯着,莫要言语之中有什么差池,反惹恼了王璟若,却是不美。”费听拓山应承一声,转身离去。
这边雪狼山按照大长老李明义的意思,飞鸽传书给云内附近的雪狼山弟子,着其去寻王璟若暂且不提。另一边的王璟若这些天却是过得甚是舒畅。
远离了朝中军政大事,又重新回到这个自己甚是熟悉的草原之中,虽然此时正是严冬,无法得见那绿草如茵、牛羊成群的风光,但如今看去,这广阔天地还是令人心旷神怡,胸怀开阔。
昨夜北风凛冽,大雪纷飞,直下得天地混沌,山川失色。及至天明,雪霁云开,一轮红日自东方升起,照耀得那雪原晶莹剔透,恍若琉璃世界一般。
今日一早,王璟若刚刚起床练完一套拳,正在月碗和月理朵陪同之下吃着一碗奶茶,便见杜厚朴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原来知道大雪将至,而城中所有将士都已被集中到守城营所在之处,由敌鲁统一调度。因此敌鲁便在城中原本陷阵营所在之处打扫了一片,供杜厚朴等人休息,也使得众人不必再在城外营地中受这寒风。
杜厚朴一见王璟若,便笑道:“大人,今日可有事么?”
王璟若不以为意,顺口答道:“也无甚事。倒是你这一大早前来寻我,可是营中有事?”
杜厚朴支吾了半天,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麾下兄弟皆未曾见过草原雪景,如今天降大雪,我等也不能训练。于是众兄弟们便推我来和大人说个情,想出城去看上一看,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王璟若哑然一笑。这些时日因为害怕城中契丹百姓因云州之败而对汉人有所敌视,故他只命麾下人马皆留在城外宿营。而大雪来时,若继续在荒野中扎营,恐怕受了损失,这才同意了敌鲁的提议,放众人进城,却限制众人不得出营。看来这一夜风雪让众人闷得不轻,因此便想出城去放放风。
王璟若还未答应,一旁的月理朵便立时高兴起来,连忙过来拉着王璟若的胳膊哀求道:“璟若,你也有数年未曾见过草原雪景了吧?今日我便陪你带大家出去一道走走如何?”
王璟若思索片刻,觉得今日也无甚要事,便点头应允下来,顿时令杜厚朴和月理朵雀跃不已。
草原之上,万里冰封,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好不壮丽。而此时云内城外有支数百人的队伍正在雪地间行进。为首的杜厚朴抬眼望去,但见那草原之上,积雪盈尺,白茫茫一片,无边无际。远处山峦起伏,如银龙蜿蜒;近处草木凋零,唯见枯枝挂雪,宛若玉树琼枝。那雪地上,偶有野兽足迹,深深浅浅,纵横交错,恰似那名家笔下的水墨丹青一般。
上方晴空如洗,碧蓝如海,几缕白云悠然飘过,更衬得那雪原清冷寂寥。寒风过处,卷起层层雪雾,阳光下闪烁如星,又似雪中仙子撒下的银屑,纷纷扬扬,煞是好看。
远处一个小小部落中,牧民们早已躲入毡房,围炉取暖。唯有那猎鹰,依旧翱翔于天际,俯瞰这雪后晴空,似在寻觅那雪地下的猎物。附近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这雪原的寂静,却又添了几分生气。
正是:雪后晴空万里明,草原冬日景如屏。寒风凛冽天地冻,唯有猎鹰自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