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二人拳掌再度相交,王璟若飘然退后,拱手躬身说道:“多谢林宗师点拨,他日晚辈若有所成,皆赖前辈今夜所赐。” 此时,他已然明了林安南的心思,就连方才那番话,也不过是故意激起他的激愤之情罢了。
林安南依旧负手而立,笑着说道:“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套。你能有此感悟,全凭自身多年苦功。之所以未能大有长进,只因缺少眼界开阔之人对你加以点拨。老夫不过略尽绵薄之力,毕竟日后你将成为明君的夫君,若是你实力不济,早早夭折,那老夫的爱徒岂不是要守寡?” 说罢,转身步入内堂,随后从堂中传来声音:“明日午后再来此处,老夫许你的好处还未兑现呢。”
王璟若望着紧闭的房门,心中对林安南的崇敬之情愈发浓厚,于是对着房门再次深深一礼,随后退出院子。他深知,此后无论自己达到何种境界,或者取得何种成就,四明山上的这座小院,定会是他终生难忘之所。
回到屋中,王璟若见时间已近天明,索性不再睡觉,盘膝于榻上打坐起来,心中也不断回想着昨日的收获,越想越觉得此次之行不虚,其中的关键之处更需自己日后不断验证,方能完全消化。
天色大亮时,王璟若才从打坐中醒转,随后起身下床,换了身干净衣裳,这才推门而出,准备洗漱。
房门一开,便见谢明君正坐在院中石凳上,单手托腮,望着树上的鸟儿出神。王璟若轻轻走到近前,柔声问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屋?”
谢明君被他一惊,顿时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无异样,这才长舒一口气说道:“早些时候我过来,听到你在屋中打坐,怕惊扰了你,便在此等候。昨日一整天听到你在内院与师尊过招,甚是担忧,如今见你安然无恙,想来师尊并未为难于你。”
王璟若苦笑道:“确实未曾为难,只是几乎丢了半条命。”
谢明君闻言一惊,连忙将他的手一把拉住,搭脉探查,只觉王璟若内息澎湃,脉象跳动有力,非但不像有伤在身,反而感觉内劲比往常更为充沛精进。于是疑惑地问道:“看你也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怎么说几乎丢了半条命?”
王璟若拉过她的手,细细摩挲着,将昨日一天的经过详尽说与谢明君听,最后叹口气道:“林宗师当真如天人一般,见识之高远,气度之雍容,乃我平生仅见。此次随你上山,实在是受益良多,若是能日日在此,即便挨打也是值得的。”
谢明君听着他与林安南的激斗,起初震惊,继而掩嘴轻笑,最后听完王璟若所言,这才笑着说道:“师尊向来法不轻传,便是我等师兄弟众多,能得他这般指点的次数也不多,偏你还得了便宜又卖乖。”
王璟若点点头道:“老师曾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此刻更觉还要加上一句,识万般人。若不是此次随你返乡,像林宗师这般人物,不知何时方能有缘得见。更不知这诸多感悟,又要历经多少生死,方能领悟。”
二人正交谈间,林远山来唤二人吃饭,王璟若洗漱一番后,便跟着谢明君一同前往。饭桌上,林远山等人一脸惊奇地看着狼吞虎咽的王璟若,最终还是忍耐不住,林远山开口问道:“璟若贤弟,你身体可有异样?”
王璟若被他问得一愣,便放下碗筷,运功一周,确认身体无碍后说道:“并无异样,只是昨日未曾进食,肚子饿得厉害罢了,让林师兄见笑了。”
众人相视,个个如看怪胎一般看着王璟若,弄得他好不自在,便开口询问道:“诸位师兄可是觉得小弟有何不妥?”
这时,谢明君闻言忍俊不禁道:“师兄们是见你昨日与师尊斗了一日,如今还能安然坐在此处,一连吃了数碗,心中感到惊奇罢了。”
林远山也接话道:“正是如此,我等也曾多次受师尊指点,每次过后,无不被打得遍体鳞伤,总要休养十数日方能恢复。昨日你与师尊三度交锋,声势浩大,我等在外院亦听得胆战心惊。却不料今日你竟能像个没事人一般坐在此处吃喝,怎能不让我等吃惊?”
王璟若略感尴尬,但他也知晓拳法中的神和意难以用言语阐明,于是打个哈哈道:“或许是新姑爷上门,林宗师未下重手的缘故吧。” 引得众人一阵大笑,谢明君则羞红着脸,狠狠地将他腰间软肉捏住转了一圈,痛得他顿时龇牙咧嘴。
吃罢早饭,王璟若和谢明君又回到小院之中切磋拳法,这让王璟若对昨日的激斗感悟更深。
午饭后,王璟若依言来到内院,见林安南正在堂中饮茶,于是进门见礼。林安南点点头说道:“昨日一番试招,想来你于拳法必有感悟。待再历经几场恶战,到时好处自会显现,因此不必过于纠结其中。你本为武将,观文兄也说你如今赵家枪使得颇具几分火候,又得高思敬指点,将来成就定然非凡。老夫并不擅长长兵,无法教你太多。不过一法通,则百法明,世间兵器皆是身体的延展,其理与拳法相通,只需你自行琢磨即可。今日唤你前来,却是有一物要赠予你。” 说罢,抬手隔空一吸,将原本挂在墙上的一口刀摄入手中。
林安南看着手中长刀,继续说道:“身为武将,马上长兵和拳脚功夫自然极为重要,但长兵携带不便,若遇狭窄之地,难以发挥优势。故而几乎所有武将皆是擅长使用短兵的好手。老夫本想传你几式剑招防身,可昨日一战,见你真气浑厚,拳脚之间杀伐之气甚浓,突然想到此物或许更适合你。” 说罢,将那口刀朝王璟若掷来。
王璟若接过那口刀,“呛” 的一声钢刀出鞘,一道寒光于堂中乍现,接着便是浓重的血腥寒气从那把刀上散发出来。
王璟若将内劲灌入手中钢刀,只听得 “嗡” 的一声,那刀震颤起来,刀口处瞬间显露半尺寒芒,似乎在欢腾雀跃一般。王璟若虽对刀法了解不深,但眼力却是有的,见此情形,当即脱口赞道:“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