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笑的“灵体日常”从制定时间表开始。
苏醒后的第三天，她在望月岛结界里用光点在墙上列了个日程：
· 辰时至午时（三个时辰）：灵体外出现身，处理商会事务、研发新产品。
· 午时后：灵体回归海洋之泪碎片温养，期间可通过共鸣罗盘进行“远程指导”。
· 子时：吸收满月精华（如果有月亮），加速灵体凝实。
“效率最大化。”她对自己半透明的双手说，“虽然每天只有三个时辰能活动，但足够了——反正以前当老板时，真正高效工作的时间也就三四个时辰。”
辰时·临渊港深蓝商会总店
唐笑笑“走”进会议室时，所有人已经到齐。她今天凝实的程度比昨天好些，至少看起来不那么透明了，只是边缘还有些模糊，像轻度散焦的照片。
“早。”她自然地坐到主位——其实没真正坐下，是悬浮在椅子上一寸的位置，但没人戳破，“开始晨会。青漓，平替版药剂的销售数据。”
凤青漓翻开账本：“正式名称‘宁心丸’三天卖出两千四百粒，兑换券兑现了七百张。百姓反馈很好，说比那个神效丸实在。不过……”她迟疑了一下，“有十几个人反映，吃了宁心丸后做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在深海游泳。”
唐笑笑挑眉：“配方里加了海族的安神藻，正常。深海象征潜意识，说明药效在起作用。下一个议题。”
鲁师傅汇报工坊进度：“按你的设计，新的粉碎流水线安装好了，海心玉原石加工效率提升四倍。但有个问题——加工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粉尘，工人反映吸多了头晕。”
“粉尘回收系统。”唐笑笑立刻给出方案，“在粉碎机出口加装水幕除尘，粉尘溶入水后沉淀，提取其中的海心玉微粉，可以做成低配版净化涂料。废物利用，还能多一条产品线。”
姬无夜默默记录。这就是唐笑笑——她眼里没有废物，只有放错位置的资源。
“第三个问题。”汐雅举手，“海族那边询问，我们答应给使馆区建的净化系统什么时候动工？他们催了三次了。”
“明天就动。”唐笑笑看向鲁师傅，“用我们最新的净地基石，顺便做个样板工程。邀请临渊港的富商和官员来参观，这是最好的广告。”
晨会在半个时辰内解决了七个问题，效率惊人。散会后，唐笑笑把姬无夜单独留下。
“我感知到一些东西。”她伸出手，掌心浮现出细密的光纹，像雷达图，“临渊港地下……有三处异常能量点。不是侵蚀，更像是……监视节点。”
姬无夜神色一凛：“沧溟布的？”
“不确定。”唐笑笑摇头，“能量特征很隐晦，如果不是我现在这种灵体状态，根本察觉不到。位置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她在地图上点了三个点，分别是粮仓、码头货栈、还有郑知府衙门附近。
都是要害位置。
“需要清除吗？”
“先不要打草惊蛇。”唐笑笑眼中闪过算计，“既然是监视节点，我们可以……给它假情报。”
她有了主意：在三个节点附近，故意制造一些“假动态”。比如在粮仓附近假装运输“特级净化材料”，在货栈堆放看似机密的大箱子（里面其实是石头），在衙门附近让伙计频繁进出，装作有大事商议。
“让沧溟的人去忙吧。”她笑了，“我们趁机做真正重要的事。”
午时·灵体回归
三个时辰一到，唐笑笑的身体开始透明化。
“下午的原料采购谈判，按第二套方案。”她对凤青漓交代，“价格咬死，对方如果拿乔，就说我们找到了替代供应商。他们不敢丢我们这个客户。”
“明白。”
“还有，新来的账房学徒，让他把上个月的流水重算一遍，错一处扣一天工钱。”唐笑笑的身影越来越淡，“我晚上通过罗盘检查。”
说完最后一句，她化作光点消散，飞回望月岛。
凤青漓看着空椅子，忽然笑了：“唐姐姐还是唐姐姐，一点没变。”
深海·替身计划进展
沧溟的实验室里，那个巨大的培养槽正冒着气泡。
槽中的“替身”已经初具人形——女性轮廓，身高体型与唐笑笑相仿，面容还在塑造中，目前是一片空白。最诡异的是，替身的胸口嵌着一小块黑色晶体，那是深渊意志的碎片，也是控制的枢纽。
“还需要多久？”沧溟问。
负责技术的融合体手下回答：“肉体七天内可以完成，但意识植入……需要合适的‘载体’。单纯复制记忆不够，需要让她‘相信’自己就是唐笑笑。”
“载体已经准备好了。”沧溟取出一个水晶瓶，里面封存着一缕淡金色的光雾，“这是从深蓝商会收集的‘情绪残留’——唐笑笑用过的物品、她写的字、甚至她说话时空气震动的记录。把这些注入替身体内，她会继承唐笑笑的思维模式和习惯。”
他走到培养槽前，看着那个空白的面孔：“到时候，我们会有一个‘唐笑笑’回到深蓝商会。而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慢慢把商会引向深渊。”
“主人，真正的唐笑笑现在是灵体状态，她会不会察觉？”
“所以要快。”沧溟眼神阴冷，“在她完全恢复之前，让替身取代她。等商会的人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他看向实验室另一侧——那里有几个小型的培养槽，里面是缩小版的替身，面容分别是姬无夜、凤青漓、释心的模样。虽然还不完善，但已经能看出轮廓。
“深蓝商会的核心团队，一个都不能少。”沧溟轻声道，“我要让他们，从内部开始腐烂。”
未时·望月岛远程指导
唐笑笑的意识在海洋之泪碎片中休息，但没完全休眠。她通过共鸣罗盘连接到了商会的几个关键位置——工坊、账房、仓库，像多了几双眼睛。
鲁师傅正在调试新设备，遇到了技术难题：净化涂料的粘合剂总是容易开裂。
唐笑笑的意识通过罗盘传讯：“试-试-海-藻-胶-加-蜂-蜡-比-例-三-比-一”
鲁师傅照做，果然解决了。
账房里，新学徒果然算错了一处账目。罗盘浮现字迹：“第-七-页-第-三-行-进-货-价-算-成-出-货-价-了-重-算”
学徒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改正。
凤青漓在谈判桌上，对方果然在价格上刁难。她借口如厕，拿出随身的小罗盘，看到上面浮现：“咬-死-不-松-口-他-们-库-存-压-了-三-个-月-比-你-急”
有了底气，凤青漓回到谈判桌，态度强硬。果然，对方撑了一刻钟就妥协了。
这就是唐笑笑现在的状态——虽然不能亲临，但无处不在。
申时·地下节点的假戏
按照唐笑笑的计划，深蓝商会开始在三个监视节点附近“演戏”。
粮仓这边，鲁师傅亲自带队，押送十几个贴着“特级”“机密”封条的大箱子，浩浩荡荡运进仓库。箱子落地时故意发出沉重的闷响，守卫们神情严肃，禁止任何人靠近。
货栈那边，汐雅指挥工人搬运“神秘货物”，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还特意在角落里“不小心”露出一点发光珊瑚的边角，又赶紧遮住。
衙门附近，姬无夜“恰好”和郑知府在门口“偶遇”，两人低声交谈，神色凝重，然后姬无夜匆匆离开，郑知府望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息。
三场戏同时上演。
戌时·沧溟的困惑
监视节点的信息传到深海据点时，沧溟皱起了眉头。
“特级净化材料？神秘货物？官府密谈？”他看着情报，“深蓝商会在搞什么？”
手下猜测：“会不会是研发出了新产品？或者……发现了我们的据点？”
“不像。”沧溟摇头，“如果发现据点，他们应该直接清除，不会演戏。更像是……故意放烟雾弹。”
他走到地图前，看着三个节点的位置：“粮仓、货栈、衙门……都是战略要地。他们想掩护真正的行动方向。”
“真正的行动是什么？”
“查。”沧溟下令，“调动所有暗桩，查深蓝商会最近的所有动向——人员调动、资金流向、原料采购、客户接触……任何异常都不能放过。”
他隐隐觉得，唐笑笑醒过来后，游戏变得更有趣了。
但也更危险了。
子时·望月岛的月光疗养
满月当空，月光如瀑。
海洋之泪碎片悬浮在结界中央，吸收着月华精华。唐笑笑的灵体在碎片中缓缓旋转，每旋转一圈，凝实度就增加一丝。
沧澜祭司在一旁护法，她注意到，今晚唐笑笑的灵体内部，开始浮现出极淡的经脉光影——那是肉身重塑的征兆。
“照这个速度，再有七七四十九天，你就能完全凝实肉身了。”沧澜说。
“太慢。”唐笑笑的意念传出，“沧溟不会给我四十九天。我能感觉到，他在准备什么大动作。”
“需要海族加强防护吗？”
“不用。”唐笑笑拒绝，“防护太严反而让他警惕。我们要做的，是在他出招之前，先布好局。”
她的灵体停止旋转，面向沧澜：“祭司，海族有没有那种……能暂时增强灵体活动时间的方法？比如，让我每天多一个时辰？”
沧澜沉吟：“有是有，但代价很大。需要用海族祭司的本命精血为引，布‘燃魂阵’。一天多一个时辰，就要燃烧一个祭司一年的寿命。”
唐笑笑沉默了。
“算了。”她最终说，“不能为了我牺牲别人。三个时辰够了，只要效率够高。”
但沧澜从她的意念中，感受到了一种急切——唐笑笑在赶时间。她预感到有什么要发生了，所以想尽快恢复，尽快准备。
月光下，海洋之泪碎片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
像是在回应她的紧迫感。
翌日辰时·新的危机
唐笑笑刚“现身”商会，凤青漓就带来了坏消息。
“临渊港的三大船行突然联合宣布，拒绝运输深蓝商会的货物。”她脸色难看，“理由是‘货物有特殊能量波动，可能影响船舶导航’。但私下里传出来的消息是……有人出了三倍运费，买断了他们的运力。”
商业封锁。
唐笑笑眯起眼睛：“沧溟开始动真格了。他想掐断我们的物流。”
“怎么办？我们自己买船？”
“来不及，而且成本太高。”唐笑笑迅速思考，“走陆路呢？”
“陆路运费是海运的五倍，而且时间多三倍。”
唐笑笑在会议室里飘了一圈，忽然停下：“那就……不运了。”
“啊？”
“在港口城市就地生产。”她眼中闪着光，“我们不是要扩张吗？在每个主要港口建分厂，原料从海族直接运到当地，就地加工，就地销售。海运？我们不需要了。”
这是釜底抽薪的打法——你封锁我的物流，我就把你的物流需求降到零。
“可建厂需要时间……”
“用加盟商现成的场地改造。”唐笑笑已经有了全盘计划，“筛选可靠的加盟商，我们出技术、出核心原料、出品牌，他们出现成的厂房和工人。利润分成可以多给他们一成，但管理权必须在我们手里。”
她看向姬无夜：“你负责筛选和谈判。三天内，我要看到至少五个港口的改造方案。”
“好。”
唐笑笑又看向窗外，那里是波光粼粼的海面。
“沧溟啊沧溟，”她轻声自语，“你还是没明白。商业战不是封堵，是流动。你堵住一条河，我就挖十条新渠。”
而在深海，沧溟收到了船行拒绝合作的消息。
“她果然选择了分厂模式。”他并不意外，“但建厂需要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我的替身完成培养了。”
他看向培养槽，那张空白的面孔，正在缓慢地、一点点地，浮现出五官的轮廓。
鼻子、嘴唇、下巴……越来越像记忆中的那张脸。
“快了。”沧溟抚摸着自己缺了一截的小指，“唐笑笑，我们的‘重逢’，不会太远了。”
他期待看到，当两个“唐笑笑”同时出现时，深蓝商会的人们，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那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