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门的护山大阵,名为“八方烈焰阵”,同样是一座三阶阵法,而且主杀伐,威力比落云宗那座改造前的“流云聚气阵”要强上不少。
此刻大阵已经全面开启,八根巨大的火焰图腾柱,屹立在宗门四周,喷吐着熊熊烈焰,将整个烈火门笼罩在一片赤红色的光幕之下。
宗门之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的弟子往来不绝,可谓是戒备森严。
然而这一切,在夏侯眼中与孩童的涂鸦无异。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触动任何禁制,如同一缕清风,轻而易举地穿过了那层看似牢不可破的火焰光幕,飘入了烈火门之内。
他的神念,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覆盖了整个宗门。
每一个弟子的位置,每一处禁制的节点,每一丝灵气的流向,都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地呈现出来,构建成一幅无比精准的立体地图。
“啧,真够穷的。”夏侯的神念在烈火门的库房里转了一圈,很是嫌弃地撇了撇嘴。
里面那点可怜的灵石和材料,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后山一座戒备最为森严的洞府。
洞府外,不仅有两位金丹初期的长老亲自看守,洞府本身更是被重重禁制所包裹。
那里,正是万天霸的闭关之所。
夏侯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洞府之外。那两位负责看守的长老,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个足以决定他们宗门命运的“死神”,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夏侯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只是屈指一弹。
两道无形的波动,悄然没入了两人的眉心。
那两位金丹长老身体猛地一震,随即双眼变得空洞而茫然,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变成了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
夏侯信步走到了洞府的石门前。
石门之上符文流转,散发着微弱的灵力波动。
这是万天霸亲手布下的禁制,足以抵挡金丹后期的全力一击。
夏侯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复杂的禁制上,看似随意地点了几下。
那流转不休的符文,骤然一滞。
紧接着,整座石门上的禁制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最后彻底归于沉寂。
厚重的石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夏舍侧身而入,石门又在他身后悄然关闭,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洞府内,火属性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万天霸正盘膝坐在一块巨大的“火晶石”上,双目紧闭,面容狰狞,周身灵力翻涌,显然是正在运功疗伤,同时也在试图冲击那困扰他多年的金丹后期瓶颈。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睛。
“谁?!”
他厉声喝道,神识疯狂地扫向四周。
洞府内空空如也,除了他自己,再无第二个人。
“难道是错觉?”万天霸皱了皱眉,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他总觉得暗中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他压下心中的疑虑,准备继续运功。
可就在他重新引导灵力运转的刹那,异变陡生!
他周围那原本温顺浓郁的火属性灵气,突然变得狂暴而充满了毁灭性!
“噗!”
万天霸甚至来不及反应,一口逆血便狂喷而出。
那股狂暴的灵气,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的经脉中疯狂冲撞,肆虐!
“不……不!!”他发出一声惊恐到极点的嘶吼,拼尽全力想要压制住体内暴走的灵力。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的经脉,寸寸断裂!
他的金丹,光芒狂闪,表面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痕!
他的身体,如同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迅速地膨胀起来,皮肤表面渗出了一丝丝血珠。
“是……是谁!”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站在不远处,冷漠地看着他。
他想看清那人的脸,可眼前的一切,都被无尽的血色与黑暗所吞噬。
轰——!!!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爆炸声,从洞府深处传来。
整座山峰,都为之剧烈地一颤。
那股狂暴的能量冲击波,被洞府的禁制死死地锁在了内部,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
做完这一切,夏侯的身影再次融入虚空,悄然离去。
从他进入烈火门,到万天霸爆体而亡,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杀人,有时候并不需要刀。
对于一个掌控了法则的化神修士而言,想让一个金丹修士在修炼中“意外”走火入魔,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第二天。
当烈火门的弟子们,发现门主一夜未出,两位护法长老又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时,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强行破开洞府的禁制后,看到的是满室的狼藉,以及一地已经无法分辨人形的焦黑血肉。
烈火门门主万天霸,在冲击瓶颈时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这个消息瞬间引爆了整个烈火门。
群龙无首,人心惶惶。
再加上之前被柳长风的游击战术搞得士气全无,整个宗门,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万天霸的几个亲传弟子,为了争夺门主之位,大打出手,内讧爆发。
而周围那些早就对烈火门心怀不满,又觊觎其资源的宗门,在得到消息后,纷纷扑了上来。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曾经不可一世的烈火门,便在内忧外患之下分崩离析,彻底地从落云山脉除名。
而一手导演了这场大戏的夏侯,依旧每天躺在后山的悬崖边,晒着太阳,听着柳清言叽叽喳喳地,向他讲述着烈火门是如何“恶有恶报,自取灭亡”的。
“夏侯,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天道好轮回?”少女的脸上,洋溢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嗯。”夏侯叼着狗尾巴草,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是啊,天道好轮回。
只是有时候,天道它老人家比较忙,需要有人帮点小忙。
他就是那个乐于助人,不留姓名的热心修士。
嗯,姓雷,名锋。
烈火门覆灭的消息,如同春风,吹散了笼罩在落云宗上空长达十年的阴云。
宗门上下,一片欢腾。
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被压抑了太久的年轻弟子。
他们自发地冲下山,将烈火门那块早已破败不堪的宗门牌匾给拆了回来,当成柴火烧掉,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柳长风没有阻止他们。
这十年的忍辱负重,对他,对整个宗门,都太过压抑,是该好好地宣泄一番了。
他站在大殿前,看着弟子们脸上那久违的笑容,心中百感交集。
所有人都将这场胜利,归功于他那神出鬼没的刺杀,以及烈火门自己的内讧和仇家众多。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万天霸的死,太过蹊跷。
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就算再愚蠢,也不至于在疗伤和冲击瓶颈的关键时刻,连基本的防护都不做。
更何况,是在那种戒备森严的闭关洞府之中。
这背后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悄然拨弄着所有人的命运。
他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个在宗门里白吃白喝了十年,整日无所事事,除了长得好看点一无是处的青年。
随即,他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
一个筑基初期的客卿而已,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