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屋内烘着暖炉,郑无忧此时整个人都口干舌燥的。
她舔了舔干裂得像沙漠裂石一般的唇。
这栋小楼虽然格局看起来和南亭巷136号很像。
但是细节上差异很多。
特别是装修风格上。
所以总是给她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她轻手轻脚的下床,提起不知谁烘在暖炉上的水壶。
试探性的颠了颠。
里面已经被热气烘烤得见了底。
这温度,喝下去怕是得出门吞口雪,给食管来个及时补救。
寒风萧瑟,屋外此时估计得零下三十度左右。
雪已经停了。
但是小院外的积雪依旧达一米厚。
郑无忧裹紧衣物,一只手隔着袖口提着水壶来到屋外。
这个幸福公寓什么都好。
自备电。
自备暖气。
在这种场景里,和幸福确实有点关系。
就是没有直用的饮用水。
郑无忧将水壶放在他们铲出来的路上,迅速的弯腰捧起一堆松散的雪丢进还在冒烟的水壶里。
在屋内还炽热的水壶,不过出来片刻就渐渐失温。
郑无忧哆哆嗦嗦的将手心融化的雪擦在裹紧的衣服上。
倒吸一口凉气。
连牙齿缝都觉得进入了冰窖一样。
怎么昨天的自己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
郑无忧自己都想不明白。
发红的指尖再度藏进袖口,拎起差点冻住的水壶朝屋内狂奔而去。
门内灯火通明。
所以让她没有察觉到来自不远处的红光。
随着小楼门的闭合。
红光消失在林中。
那是失去郭孝子的雪道兄……
出去一趟,预先驱使自己出门的口干舌燥也在寒风中缓和不少。
郑无忧蜷缩在垫着毛绒背毯的躺椅上,暖炉就在她眼前烘烤着。
全身的冰凉得到不少缓和。
昨天的自己穿得破破烂烂。
没给冻死在雪地里,真是谢天谢地了。
这狗屁梦,就是这么对待升级用户吗?
郑无忧双眼死死盯着暖炉,她此时只能静静等着水壶里的雪融化烧开。
还未等到水壶发出尖叫。
倒是等到了一阵敲门声。
如果没记错的话。
出门前自己确认过楼里黑灯瞎火的,都入了睡。
这个点儿了。
谁会敲响自己的房门?
“进。”
郑无忧慵懒的往毛毯里再回缩了一下,确保不会有一丝漏风的地方。
门在她背后嘎吱一声被人拉开。
接着脚步响起。
透过隔着薄纱的窗户玻璃,某人唇上的唇钉在灯光下泛着光。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郑无忧伸出一只手,探在水壶口上挥了挥。
确认里面还没有冒出热气后,又缩回毛毯里。
尤乐……
大半夜找自己做什么?
尤乐先在她蜷缩的躺椅后站立片刻,目光似乎在屋内搜寻着什么。
只见他不客气的转身搬起一个小方矮凳,放在郑无忧的躺椅边。
“你知不知道……你取雪时,有人在暗处一直盯着你。”
他当时因郑无忧下午的话一夜难眠。
本只是站在窗边出神地看着窗外。
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披着衣服出现在小院门口。
出于好奇,他一直暗暗观察着这个身影弯腰拾雪,以及进门的一系列动作。
当时的景象,也就被他尽收眼底。
“……不就是你吗?”
郑无忧懒得去思索这么多问题。
她现在只想喝一口温热的水。
“除了我,还有一个人——雪道兄。”
水壶不合时宜的发出刺耳的沸腾声,打破屋内突然的宁静。
郑无忧将视线挪向一侧,示意尤乐把水杯递给自己。
尤乐识趣的拿起手边的杯子,自觉为她倒上一杯热水,递给躺椅上的人,“不觉得有趣吗?”
他的话带有一丝不明意味。
但嘴角勾起的弧度令郑无忧想起了当初在黑白世界卷入龙卷风后消失的他。
郑无忧静静的看着眼前递来的透明水杯。
里面的水随着动作泛起涟漪。
她将右手伸出来接住水杯,温暖的热度从掌心传递至全身。
随着一股暖流从食管顺滑进胃里。
郑无忧此刻就像久旱逢甘霖,一瞬间来了精神。
“你想说什么?”
郑无忧懒得与他兜圈子。直直将问题抛给隔壁的人。
大半夜的过来绝对不可能只是想表达他是偷窥狂。
“你今天提到过雪道兄与郭孝子,你……知道他们的故事。”
尤乐夺过她手里剩下一半的水杯,将水杯横在两人中间。
意义不明的眼神透过透明水杯里晃荡的热水,目不转睛地盯着郑无忧。
似乎这样就能看透眼前这个人的内里到底长什么样。
“原来又是一个山海经爱好者。”
郑无忧单手将水杯压下来,丝毫不畏惧的直视着此人。
那股威压与下午时的她极像。
但里面似乎还参杂着某种情绪。
不似下午的纯粹。
尤乐轻笑一声,将水杯放回原来的位置。
“这一局我们不是敌人,是暂时的盟友。说出来我们才能发现不同的角度。”
说着,他的大拇指与食指合在唇边。
得意的挑眉捏住唇下那颗圆滚滚的唇钉。
只见他手指顺着左右方向来回轻轻扭动着。
再看时,他已经将唇钉拔了出来。
唇钉瘫在他的掌心,上面还粘连着一丝血迹。
尤乐的唇渐渐向下淌出鲜血。
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到他的胸脯上。
全程没哼一声……
这是硬拔的啊!
郑无忧有些皱眉,虽脸上嫌弃,但身体依旧诚实的从一侧扯出几张纸巾递给尤乐。
她确实记得自己给他说过要是诚心实意道歉,就把唇钉拔了。
但自己当时应该只是随口一提。
并没有其他意思吧。
应该……
应该是没其他意思的。
没想到这人居然直接硬扯下来了吗?
鲜血直接浸透花白的纸巾。
在橘黄的暖色调灯光下,有些碍眼。
“砍手的事一时半会儿扯不平,我也不知道这个唇钉和你的肉已经粘连了。”
郑无忧于心不忍的扭头,口是心非的又扯了几张纸递给他。
“哟呵,担心了?这和你们打耳钉就一个道理。”
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真实情况。
郑无忧感觉他说话都有些漏风。
“郭孝子的故事,其实我也只知道个大概。”
“那你一定知道罴九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