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尸解仙谜·长生之妄
第九十三章 阴影净化，归途遥望校园云
十二个标准时的倒计时，如同悬在头顶的冰冷铡刀，开始无声下落。
中央能源枢纽内，气氛紧张到极致。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他们扭转局势、甚至可能决定生死的最后窗口。
在晨曦的远程协助和“协议验证器”提供的临时高权限框架下，葛大师和张灵溪分工协作，以最高效率投入到设备重启和屏障强化的操作中。葛大师负责技术层面的协议破解和能量调配，他的手指在控制终端上几乎化作残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口中不时爆出几句关于“能量回路接驳”、“次级协议覆盖”的专业术语。
张灵溪则发挥他日益精进的“信息洞察”能力，配合道痕之瞳，持续扫描着整个枢纽的能量流动和信息脉络。他就像一个在湍急数据流中保持绝对清醒的导航员，不断为葛大师指出那些隐蔽的协议陷阱、能量湍流节点，以及最安全的操作路径。同时，他也分心监控着那“协议验证器”本身，防止它在倒计时结束前突然反水。
姜渊、张明钰和玄玑子三人则守卫在控制终端周围，警惕任何可能从物理或能量层面发起的干扰。虽然能源枢纽内部的污染造物大部分已被之前的清理行动肃清，但谁也不敢保证，那潜伏在阴影协议中的污染，不会在关键时刻暴起发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台又一台关键的设备被成功重启或切入备用协议。巨大的能量转换器发出低沉的轰鸣，稳定锚的光芒越发凝实，信息处理阵列的指示灯成片亮起。随着这些设备的恢复，能量井中狂暴的金蓝色光河逐渐变得温顺、有序，输出的能量纯度稳步提升。
晨曦不断传来好消息：
“屏障能量补充效率提升至百分之十五……百分之二十……稳定在百分之二十五！”
“外围污染侵蚀速度降低，屏障预计持续时间延长至……六十标准时！”
“检测到部分火种保存库的独立防护系统正在重新获取能源……情况稳定。”
众人的努力正在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成果。虽然距离完全修复弦月之辉还差得远，但至少，他们为这艘濒临沉没的方舟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也为保存其中的文明火种提供了更强的保障。
然而，核心问题——控制节点深处那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影协议”——依然存在。只要它还在，整个枢纽乃至弦月之辉，就随时可能被重新污染或控制。
“灵溪，葛大师，阴影协议的分析有进展吗？”姜渊在又一次击退了几只从破损管道中钻出的、如同金属跳蚤般的小型污染体后，沉声问道。
葛大师调出验证器提供的坐标和基础结构分析，眉头紧锁：“位置确定了，就在控制节点最底层的逻辑内核附近，几乎与正常的核心协议编织在一起。结构……非常诡异，它不像是一段独立的恶意代码，更像是一个……‘观察窗口’或者说‘后门接口’，连接着某个我们无法理解的深层信息维度。强行剥离或摧毁它，极有可能导致整个控制节点崩溃，甚至可能引发那个连接点的信息泄露或反冲。”
“也就是说，不能硬来。”玄玑子总结道。
张灵溪凝视着分析图谱，脑海中快速整合着从【碑】、先驱传承、乃至之前与“接触载体”交锋中获得的所有知识。这阴影协议，是前代智魄被污染后留下的，但它更深的源头，恐怕与“源头”的窥视直接相关。它或许不仅是一个污染源，更是一个“信标”或“数据采集器”。
“也许……我们不需要彻底摧毁它。”张灵溪缓缓开口，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既然它本质上是一个‘接口’或‘窗口’，那我们是否可以尝试……‘重新定义’这个窗口的‘朝向’和‘权限’？”
“什么意思？”张明钰问道。
“把它从一个‘单向观察与污染注入’的窗口，暂时修改成一个‘只允许净化信息通过’的单向过滤器，或者更进一步，将它短暂地‘转向’，让它连接到一个无害的、甚至充满正面秩序信息的‘虚像源’上。”张灵溪解释道，这个想法很大胆，基于他对“定义”权柄触及抽象概念层面的新感悟，“这需要极其精密的操作，而且可能只能持续很短时间，但只要能暂时隔绝它对外部污染的共鸣和对内控制协议的侵蚀，为我们后续处理争取时间，甚至可能误导‘源头’片刻。”
“成功率？”姜渊直接问道。
“不确定，低于百分之五十。”张灵溪坦诚道，“而且需要我直接接触控制节点的逻辑内核，在极近距离进行操作，风险很高。”
姜渊沉默片刻，看向众人。玄玑子微微点头，葛大师也咬牙表示技术上可以尝试建立一条临时的、高度屏蔽的物理-灵能接驳线路。
“那就做。”姜渊拍板，“我们为你护法。记住，事不可为，立即撤离，保全自身。”
最后的决战，并非面对千军万马，而是针对一段深藏在设施核心的诡异协议。
在葛大师的辅助下，一条由纯净能量和屏蔽材料构成的临时接驳线路，从控制终端延伸向悬浮在半空的巨大控制节点。线路末端，是一个需要用手持握、进行灵能微操作的感应端口。
张灵溪握住感应端口，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通过这条线路，自己即将直面那个冰冷、诡异、与“源头”隐隐相连的存在。
“晨曦，准备随时切断线路，并启动预设的节点隔离协议。”张灵溪吩咐道。
“明白。线路监控全开。祝好运，火种传承者。”晨曦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情绪波动。
张灵溪闭上眼睛，全部心神沿着线路延伸出去。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由纯粹逻辑和数据流构成的奇异世界。眼前是庞大到令人眩晕的核心协议结构，如同星云般旋转、流淌。而在那星云深处，一片不协调的“阴影”如同黑洞般存在着，不断散发着冰冷、虚无、且带着某种贪婪“注视感”的波动。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正常协议流，朝着阴影区域靠近。越是靠近，那股直刺灵魂的冰冷感和信息层面的污染压力就越大。玉盘护心灯在识海中剧烈摇曳，【碑】的文明火星也全力运转，帮助他抵御侵蚀。
终于，他的意识触角，接触到了那片阴影的边缘。
那不是一段程序，更像是一个“孔洞”，一个连接向无尽深邃黑暗的“窗口”。通过它，张灵溪仿佛能隐约“看到”一个难以名状的、由纯粹“观察”与“实验”意志构成的庞大存在的一隅。仅仅是这一瞥，就让他元神剧震，几乎要迷失在那超越理解的宏大与冷漠之中。
不能看！不能想！
他强守心神，将全部意念集中在“定义”权柄之上。这一次，他要做的可能是他修行以来最冒险、也最精微的一次定义——不是定义实物，不是定义规则，甚至不是定义信息流，而是尝试定义这个“孔洞”本身的“属性”和“连接状态”！
他将自己对“秩序”、“净化”、“守护”的理解，将从同伴那里获得的信念力量，以及【碑】文明中关于“信息封装”和“维度隔断”的高深理念，全部凝聚起来。
然后，对着那个冰冷的“孔洞”，发出了无声的、却凝聚了他全部意志和感悟的“定义”：
“汝为‘净化之窗’，唯允秩序之光过隙！”
“汝之彼端，暂连‘文明星火之虚像’！”
“此定义为凭，时限——三息！”
轰——！！！
整个核心协议结构都剧烈震荡起来！那阴影孔洞处爆发出刺目的、金白与暗红交织的冲突光芒！张灵溪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逆血上涌，七窍都渗出血丝！但他死死握住感应端口，维持着那艰难的定义输出！
第一息，阴影孔洞的“朝向”和“过滤属性”被强行扭曲、覆盖，连接被短暂劫持到一个由张灵溪意志和【碑】知识共同构建的、充满蓬勃生机与文明希望的“虚像信息源”上。孔洞另一端那庞大的“注视”，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困惑”和“错愕”。
第二息，核心协议内淤积的部分污染信息，在这短暂的“净化窗口”效应下，开始被主动排斥、消解。控制节点的整体运行效率竟短暂提升了一截！
第三息，张灵溪的定义之力达到极限，开始崩溃。他果断切断了灵能输出，意识如潮水般退回。
几乎在他撤回的同时，阴影孔洞处爆发出愤怒的、无声的尖啸！那被短暂误导和干扰的连接迅速恢复“正常”，冰冷的注视感再次袭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关注”！
但张灵溪的目的已经达到。三息时间，足够晨曦和葛大师完成一系列预设操作。
“节点隔离协议启动！阴影协议外围已注入高浓度秩序信息流进行暂时性包裹封锁！”葛大师兴奋地喊道。
“控制节点整体污染度下降百分之七！运行稳定性提升！”晨曦确认。
张灵溪踉跄后退，被张明钰扶住。他脸色惨白如纸，元神传来仿佛要碎裂般的剧痛，但眼中却有一丝如释重负和奇异的清明。刚才那超越极限的定义，虽然代价惨重，却让他对“定义”权柄的本质有了惊鸿一瞥般的更深理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根基在那瞬间的燃烧与重塑中，似乎被打磨得更加通透，对“规则”和“信息”的亲和力也提升了一线。这种成长缓慢却扎实，如同在体内埋下了一颗潜力无限的种子。
“干得漂亮，灵溪！”姜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许。
“快，服用丹药调息！”玄玑子立刻递上最好的丹药。
然而，就在众人稍微放松的瞬间，整个能源枢纽，不，是整个弦月之辉，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并非震动的“波动”。这波动掠过所有人的身体，仿佛某种深层的扫描或共鸣。
紧接着，控制终端上，一条并非来自晨曦、也非来自验证器的信息，突然跳了出来。那是一段极其古老的、混杂了多种文明编码风格的信息流，似乎是在刚才阴影协议被干扰、控制节点效率短暂提升的瞬间，从某个极其隐秘的底层信息备份中触发并释放出来的。
信息的内容有些残缺，但大致可以解读：
【……检测到特定秩序权限波动共鸣……符合‘摇篮协议’第1174条隐性触发条件……】
【……‘归乡信标’冗余数据库部分解锁……】
【……坐标数据包（严重损毁）加载中……关联文明标识：未命名蔚蓝行星（第三星域-边缘）……关联权限特征：混沌\/秩序混合体质……】
【……警告：信标本身已损毁……路径不确定……风险极高……】
【……信息传递完毕……协议重置……】
信息闪烁了几下，便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未命名蔚蓝行星”、“混沌\/秩序混合体质”这些关键词，却像惊雷一样在张灵溪脑海中炸响！
地球？这是在指地球吗？！这个所谓的“摇篮协议”和“归乡信标”，难道是上古某个文明或势力留下的、帮助特定符合条件的生命返回故乡的机制？而弦月之辉，竟然保留着相关的信息？
回家的可能，如同一道微光，骤然刺破了绝望的黑暗！
“这……这是……”张明钰也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有些发颤。
姜渊面色凝重：“归乡信标……听起来像是一种星际导航或传送机制。但信息严重损毁，信标本身也已损毁，恐怕……”
希望渺茫，但终究是希望。
就在这时，张灵溪识海中，沉寂许久的钟馗，突然发出了声音，这次的语气不再是懒洋洋或吐槽，而是带着一丝罕见的惊疑和凝重：
“小子……刚才那股波动……还有那段信息里隐约透出的‘坐标’余韵……本座怎么觉得……有点像是勾连到了你老家那边？而且……那边传来的‘味道’……怎么好像混进了一股子熟悉的、让人不爽的妖腥气？”
妖腥气？地球？大学校园？
张灵溪猛地想起自己穿越（或者说被卷入这一切）之前的身份——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如果真的有办法回去，自己将面对什么？钟馗感应到的“妖腥气”又是怎么回事？
（内心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难道学校里闹妖怪了？不对，我离开这么久，按照两边时间流速可能不一样……等等，我新领悟的这些能力，尤其是对‘定义’和‘信息’的理解，如果结合龙虎山的雷法……”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或许，解决弦月之辉的危机，找到归乡之路，和处理地球上可能出现的异常，并非完全无关？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联系？
然而，没等他细想，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彻枢纽！
“警告！外部屏障遭受集中攻击！畸变体集群活动异常！检测到高能聚合反应！”晨曦的声音急促传来，“它们……似乎准备发动总攻了！屏障预计将在四十标准时内承受峰值压力！”
刚刚获得的一丝喘息和希望，立刻被更迫在眉睫的危机冲淡。
姜渊眼神一厉：“所有人，立即前往预设防御节点！准备应对冲击！灵溪，你尽快恢复！最后的战斗，恐怕要提前了！”
回家的路还很遥远，眼前的生死关，却已近在咫尺。
张灵溪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力量和那颗刚刚埋下的“种子”。他看向同伴，看向这庞大而残破的方舟，又仿佛透过无尽的星空，看向了那颗遥远的蔚蓝星球。
雷法初成？校园妖云？
若能有命回去，这一切，或许都将迎来新的篇章。
但现在，他必须先和同伴们一起，守住这里！
（第五卷 第九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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