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掀动檐角铜铃,林宵站在密室中央,手中那半块烧焦的玉简被他指尖一碾,化作灰末飘落。他目光落在桌案上摊开的文书——正是昨夜孙执事签批的“药材补交批文”,纸面纹理与残信完全一致,连灵纹烙印的偏移角度都分毫不差。
“就是他。”林宵将玉简灰烬吹散,“三日内直取南门,破灵弩已就位……这消息能传出去,只有两种人:送信的,和收信的。”
赵梦涵立于门侧,寒气自袖口缓缓溢出,在地面凝成一道细线,无声蔓延至门槛外。“你打算怎么查?”
“不动刀,查不出血。”林宵冷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空白令符,掌心赤光微闪,几笔刻下紧急军议的召令,“我让他自己走过来。”
半个时辰后,玄微宗后勤执事孙德全匆匆踏入密殿,衣袍还沾着药房的草屑。他刚拱手行礼,便见林宵端坐主位,赵梦涵立于侧后,殿内四角站着数名亲信弟子,神情肃然。
“盟主,可是战备有变?”孙德全声音平稳,眼神却微微一缩。
林宵没答话,只将那份批文推到案前,又取出搜出的加密信匣,打开后里面是两封密信,一封写着“青崖道伏兵已备”,另一封赫然提到沧浪岛副掌门已答应“依令行事”。
孙德全脸色骤变,后退半步:“这是栽赃!谁都能伪造我的笔迹!”
“可伪造不了你的灵纹。”林宵站起身,一步步走近,“你在文书房用了特制印泥,每一份公文都会留下一丝独属你的灵息波动。昨夜你烧掉的那半块玉简,残留的灵纹,和这封信上的,一模一样。”
孙德全呼吸急促,忽然抬手按向腰间储物袋。
赵梦涵指尖轻弹,一道冰丝疾射而出,瞬间缠上其手腕。下一瞬,孙德全体内灵力暴动,显然是要引爆灵核自毁。
林宵早有准备,右手猛地拍出,赤心印记在掌心炸开一团烈光,直接轰入对方识海。孙德全浑身一僵,眼珠翻白,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瘫软倒地。
“押下去。”林宵收回手掌,对守卫低喝,“地牢最底层,别让他死,也别让他说话。”
第一处钉子,拔了。
与此同时,南岭剑阁长老秦岳也收到了“紧急军议”的令符。他本在山门巡查防务,接到传令后眉头微皱,却未多疑,当即御剑而来。
他刚落地,便觉空气异常凝滞。抬头一看,整座密殿已被一层薄冰覆盖,门窗尽封。
“秦长老,辛苦了。”林宵从殿内走出,语气轻松得像在迎客,“这么快就到了,看来你也觉得事态紧急?”
秦岳眯眼打量四周:“盟主召集三人议事,为何只来了我一个?”
“因为另外两个,我已经见过了。”林宵笑了笑,“孙执事现在正睡得香,你要不要去陪他?”
秦岳神色一凛,转身欲退,却发现脚下石砖已被寒气冻结,行动迟滞半息。
就是这半息,决定了生死。
一道黑影从屋檐跃下,正是林宵亲传弟子之一,施展《九曲步》贴地疾冲,一掌切向其膝弯。秦岳仓促回防,掌风掀起尘土,却被第二人从侧方突袭,双臂被锁。
赵梦涵指尖轻点,一道冰锥自地底刺出,直穿其丹田经脉。秦岳闷哼一声,修为被瞬间封锁。
“你们无权处置我!”他怒吼,“我是南岭剑阁长老,此事若传出去,盟约必乱!”
“叛徒不配谈规矩。”林宵走上前,掌心赤光跳动,“你说得对,我不该公开处置你——所以我只会把你关起来,然后告诉你们掌门,你突然闭关疗伤,需要静养三个月。”
秦岳还想开口,林宵一掌按在他额前,赤心印记灼烧其神识,逼问出与沧浪岛联络的所有细节。
第三名叛徒,沧浪岛副掌门柳元通,此刻正在前线布置防线。他手持令旗,指挥弟子布设阵旗,表面上忠心耿耿,实则每隔一个时辰便会以传讯符向王朝送出一道暗记。
林宵没有派人远赴前线抓捕,而是亲自前往。
他换上普通弟子服饰,混入施工队伍,悄然接近柳元通。对方正蹲在地上检查阵基,忽然察觉身后有人靠近。
“谁?”柳元通猛然回头。
林宵摘下遮脸斗篷,微笑道:“我来看看,是谁在帮敌人挖坑。”
柳元通瞳孔一缩,立刻甩手打出三枚破空钉,同时身形暴退,欲唤出飞剑。
林宵早一步出手,赤心印记化作一道红光直冲其天灵。柳元通只觉脑海如遭火焚,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你……你怎么敢动我?我是副掌门!”他挣扎着怒吼。
“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林宵一把掐住他喉咙,将其提起,“你说王朝许你一岛之主?好啊,我现在就送你去当——地牢之主。”
他一声令下,埋伏在周围的弟子迅速上前,将柳元通五花大绑,塞进特制的封灵箱中,连夜运回宗门地牢。
三名叛徒,全部落网。
深夜,密殿重开。
林宵坐在主位,赵梦涵立于身侧,谢红绡披着斗篷走进来,脸上带着未消的淤青,但眼神锐利如初。
“你回来了。”林宵递过一杯热茶。
“狱卒喝醉了。”她接过茶,冷笑,“国师把我关进去,是想让我闭嘴。可他忘了,刑部的人,最擅长的就是从绝境里爬出来。”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妖域图腾:“他在用王朝军权,换取妖域力量。这份协议副本,藏在天机阁暗库,我拼着挨了一掌才抢到。”
林宵接过令牌,仔细查看,随即冷笑:“难怪他们敢提前动手,原来背后还有妖族撑腰。”
赵梦涵低声问:“现在怎么办?公开这三人的背叛?”
“不能。”林宵摇头,“一旦闹大,南岭剑阁和沧浪岛可能动摇,前线士气会崩。我们要让他们觉得一切正常。”
他提笔写下三份公告,分别送往三派:
“玄微宗孙执事突感旧疾复发,即日起闭关调养。”
“南岭剑阁秦长老为突破瓶颈,闭关冲击化灵五阶。”
“沧浪岛柳副掌门偶得奇功,需静修参悟,暂离前线。”
每份公告后,他还附赠一瓶上品疗伤丹,由赵梦涵亲手封装,显得诚意十足。
“明面上他们是闭关,实际上,”林宵收笔,目光冷峻,“他们在地牢里等死。”
次日清晨,核心盟友齐聚密殿。
林宵当众将三封密信、玉简残片、青铜令牌堆在桌上,火焰升起,所有证据在众人注视下一一焚毁。
“内鬼已除,消息封锁。”他环视众人,“从今天起,任何未经核实的流言,一律视为敌军策反手段。谁再传一句动摇军心的话,我就让他跟这三个叛徒作伴。”
众人凛然应诺。
谢红绡忽然开口:“接下来呢?”
林宵走到窗前,望向远方山门。
“接下来?”他嘴角扬起,“我们装不知道,让他们以为计划顺利。等他们大军压境,才发现——他们的内应,早就没了。”
赵梦涵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你不怕他们换人?”
“换?”林宵冷笑,“整个修真界,敢在这种时候投敌的,就这三个蠢货。剩下的,要么有脑子,要么有胆子。而有胆子又没脑子的,已经关在地牢里了。”
他转身,大步走向殿外。
阳光洒在廊下,照见他袖口那歪扭的“不服”二字,清晰可见。
谢红绡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林宵头也不回:“吃亏?那是弱者给自己找的借口。”
他脚步未停,直奔主峰议事厅。
大战将临,防线需重新部署,兵力要再次调配。他必须在敌人发动前,把每一步都算死。
赵梦涵跟上,两人并肩而行,身影被阳光拉长。
就在他们转过回廊时,一名传令弟子狂奔而来,脸色发白。
“启禀盟主!沧浪岛传来急报——柳副掌门的亲信昨夜失踪,今晨被人发现吊死在山门旗杆上,胸口插着一把剑,上面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