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盘坐在蒲团上,双眼紧闭。他的呼吸很慢,但每一次吸气都像在拉扯断裂的筋骨。精血耗尽的后遗症还在侵蚀身体,可他不能停。光幕中的阵法还在运转,那六个古篆大字“丹成可执剑,剑落亦炼心”在他识海中不断回响。
苏清月靠在石案边,右手握着罗盘,左手撑住额头。她的眼睛没有离开光幕,右眼金纹时明时暗,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她的声音很轻:“别从整体看,先抓主脉。”
林渊没动,也没回应。他的神识已经沉入识海,试图解析刚才看到的三层结构。第一层是丹火化符,第二层是符生剑意,第三层是剑意反哺丹炉。这不是简单的配合,而是把两种修行路径彻底融合。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炼丹暴击时的感觉。那一瞬间,丹火不只是在鼎中燃烧,更像是在经脉里冲刷。当时他以为只是系统特效,现在才明白——那是丹道在淬炼神魂。
又一阵刺痛从大脑深处炸开。无数画面涌进来:前世家族内斗,药碗冒着白烟;穿越当日被当众退婚,柳清瑶冷笑甩袖;原身经脉断裂,跪在地上咳出黑血……这些记忆像刀子一样割他的意识。
他咬牙,手指掐进掌心。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瞬。
“不是回忆。”他低声说,“是干扰。”
苏清月听到了。她抬起阵笔,在空中画了一道短弧。罗盘表面浮现出一道波纹,轻轻扫过林渊所在的位置。那股侵入识海的力量顿时减弱。
林渊抓住机会,重新聚焦光幕中央的主轴线条。这一次,他不再试图理解全部,而是只盯着第一条流转路径:丹火升腾,凝成符文,符文震荡间逸散出一丝锐利气息——那是剑意的雏形。
他忽然明白了。
别人炼丹是为了救人、提升修为、辅助战斗。而他不同。每一次炼丹,都是在锻造自己的剑意根基。万倍暴击带来的不只是产量翻倍,更是丹火强度的指数级增长。这种火,不仅能炼药,还能炼人!
他的心跳加快了。
如果丹火可以催生剑意,那他根本不需要去学剑招。只要继续炼丹,就能让剑意自然生成。等到某一天,剑意足够强,甚至可以直接破体而出,化作真正的剑!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玉皿中的母源道韵丹上。透明丹体内部金脉流动,散发出微弱却纯粹的气息。他伸手,指尖刚触碰到丹药表面,一股熟悉的波动传入体内。
【丹道万倍暴击】的余韵还在。
他立刻调用这股力量,在识海中模拟运行第一条路径。丹火升起,凝聚成符,符文边缘开始析出细小的锐气。成功了!但只持续三息,符文崩解,反冲之力震得他太阳穴突跳。
失败了。
但他没停下。第二次尝试,他放慢节奏,控制丹火输出量。符文稳定时间延长到五息,锐气更浓。第三次,他在符文成型瞬间注入一丝系统波动作为引信,结果符文没有消散,反而与丹火形成微弱循环!
刹那间,一股真实的剑意从丹田升起,顺着任脉直冲指尖。啪!桌角一块碎石被无形之力震成粉末。
苏清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将罗盘转向那个位置,记录下能量波动数值。
林渊嘴角扬起。他知道,自己走对了路。
这不是辅助别人的丹药,也不是依附剑修的工具。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剑道。以丹为基,以火为引,以暴击为阶,一步步打造出独属于“林渊”的修行体系。
他闭上眼,再次进入识海。这一次,他开始拆解第二条路径:剑意入炉,反哺丹成。普通的剑意会破坏丹药结构,导致炸炉。但如果是他自己生成的剑意呢?如果这股剑意本身就源自丹火,两者同根同源,是否就不会排斥?
他尝试将刚才生成的剑意收回,引导其进入虚拟丹炉。起初剑意躁动不安,撞击炉壁。他调整频率,让剑意波动与丹火节奏同步。三息后,剑意缓缓沉入火焰中心,非但没有引发爆炸,反而让火焰颜色由赤红转为淡金!
丹药品相提升了!
林渊睁眼,眼中闪过一抹锐光。他看向苏清月:“这不是丹辅剑。”
苏清月点头:“是丹即剑。”
两人同时沉默。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很清楚。整个天极界,所有人都信奉“剑尊丹卑”。丹师地位低下,哪怕炼出顶级丹药,也要低头哈腰送上宗门换资源。因为丹师不能战,无法护药。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一个能自己生成剑意的丹师,还怕谁来抢药?谁敢动手,他就敢用丹火焚其神魂,用剑意斩其元神!
林渊深吸一口气,开始推演第三层闭环。这一次他不再单独模拟,而是将三条路径连在一起运行。丹火化符,符生剑意,剑意回流强化丹火……循环一旦建立,就会自我增强。
第一次尝试,中途断裂。第二次,剑意失控反噬。第三次,他加入一枚母源道韵丹作为能量核心,终于让整个模型运转超过十息!
虽然只是短暂闭环,但已经证明这条路可行。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指微微发烫。低头一看,指尖竟凝出一缕极细的金色火线,像是一根烧红的针。他轻轻一弹,火线飞出,穿过空气,无声无息地洞穿了对面墙壁上的石砖。
穿透深度三寸。
不深,但足够说明问题。
这是由丹火催生的剑意之线,兼具灼烧与切割双重特性。它不是法宝,不是术法,而是他自身修行的结果。
林渊笑了。这一次,笑得很稳。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被人踩在脚下的废材丹徒。他是第一个真正踏上“丹剑同修”之路的人。别人靠天赋、靠血脉、靠传承一步步往上爬,而他,直接改写了规则。
他看向苏清月:“你能看出这套体系的最大优势吗?”
苏清月放下罗盘,右眼金纹闪了一下:“可复制。”
林渊点头。没错,可复制。他有系统,能无限暴击炼丹。只要把“阵纹引灵丹”和“母源道韵丹”组合使用,就能让更多人走上这条新路。普通弟子也能激发剑意,外门杂役也能掌握战力。整个青云宗的力量格局,将会被彻底颠覆。
柳清瑶靠剑压人?柳天刃靠魔功威慑?都不再重要。他要用丹药,建立起一支完全受控的新势力。
他站起身,动作有些虚浮,但站得很直。他走到石案前,伸手触碰光幕边缘。温热感依旧,像是在触摸活物。
“你能感知外界吗?”他问。
光幕没有回答。但某一瞬间,中央的六个大字轻微闪烁了一下。
林渊收回手。他已经得到答案。
这不只是阵法,更像是某种意志的残留。它在等待继承者。而他,已经通过了考验。
他转身走向蒲团,重新盘坐。这一次,他的姿态更加沉稳。他要趁热打铁,把刚才的模型固化下来。不仅要记住运行流程,还要设计出适配不同境界的丹药组合,制定投放节奏。
苏清月也坐了下来。她把罗盘放在腿上,准备继续记录。她的精神已经接近极限,但她不能倒。林渊每完成一次推演,她都要同步优化对应的阵图模型,确保未来能批量复制。
密室中只剩两人呼吸声。光幕静静悬浮,金色纹路缓缓流转。残页仍在自我修复,边缘裂痕一点点消失。母源道韵丹安静地躺在玉皿中,与光幕保持微弱共鸣。
林渊闭上眼,神识再次沉入识海。他开始构建初阶模板:以“阵纹引灵丹”打开经脉,以“母源道韵丹”点燃丹火,再通过特定控火手法引导丹火生成剑意。整个过程需要七日,分三个阶段实施。
他刚完成第一阶段设计,忽然察觉识海中有一丝异样。那股来自光幕的意志,似乎正沿着他刚才建立的模型逆向追溯。
下一秒,他的右手食指不受控制地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那是一段从未见过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