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站在演武场边缘，剑尖点地，血顺着剑脊滑落，在石板上砸出一串暗红。他盯着林渊，声音像从铁砧上锤出来的一样：“你给我丹，是不是想让我替你做事？”
林渊没动。
他看着陈峰眼里的火光，那不是怀疑，是防备。一种被命运碾过太多次的人才会有的警惕。
“是。”林渊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周围议论声瞬间低了下去。
人群一静。
谁都以为他会否认，会解释，会说些“助人为乐”之类的废话。
但他没有。
“我给你丹，就是为了让你替我做事。”林渊往前走了一步，灰袍下摆沾着药渣，袖口破了个角，“但不是做奴才，是做刀。”
他抬手指向高台。
“那一战，你砍的不只是柳清瑶，是压在外门头上的规矩。我想砍的更多，所以需要一把够硬的刀。”
陈峰瞳孔一缩。
这句话像一柄凿子，直接凿进他心里。
他从小在底层挣扎，母亲死在剑修脚下，他自己靠拼命才爬到核心弟子的位置。他知道什么叫规矩——那是强者用来踩人头的台阶。
林渊没停。
“柳清瑶败了不会罢休。她背后有柳天刃。你今天赢她越狠，明天死得越快。单打独斗，你挡不住他们的反扑。”
他顿了一下，目光如钉。
“而我有丹，你有剑。我们联手，才能活下来，才能掀桌子。”
全场鸦雀无声。
有人开始喘粗气，有人握紧了拳头。这不是普通的结盟宣言，这是对整个宗门秩序的宣战。
陈峰低头看自己的剑。
剑身映出他的脸，也映出林渊的身影。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风吹散了演武场上的血腥味，久到执法堂的人都退到了角落。
终于，他抬头。
“好。”他说，“我倒要看看，柳派能拿我们怎么办！”
两人伸出手，掌心相击。
一声脆响。
联盟成立。
人群炸了。
“外门弟子和内门天骄联手？”
“林渊是谁？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个人？”
“他给的丹药能让陈峰越阶突破，这得是什么级别的丹？”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有人认出了林渊身上那件灰扑扑的丹徒袍，立刻叫出声：“他是那个被柳清瑶当众退婚的废材！”
“废材？你瞎了吗？刚才那一战是谁推动的？没有他的丹，陈峰连柳清瑶的衣角都碰不到！”
“丹控剑……这小子是在用丹药控制剑修！”
“可笑！丹师还敢骑到剑修头上？”
“笑个屁！你去擂台上试试？一颗丹就能让人越阶杀敌，谁还敢小瞧丹道？”
声音越来越大。
林渊听到了，没理会。
他只看着陈峰：“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去我住处，试试下一炉丹能否让你再进一步。”
陈峰点头：“走。”
两人并肩离开演武场。
身后是沸腾的人群，前方是通往外门丹房的小路。
路上，林渊忽然停下。
“你刚才为什么不问我要什么回报？”
陈峰冷笑：“我知道你要什么。你也知道我要什么。我们都不想被人踩在脚下。”
林渊笑了。
这才是他选中陈峰的原因。
这个人不蠢，也不贪。他知道权力的本质是交换，而不是施舍。
“等到了丹房，我会炼一炉‘剑意增幅丹’。”林渊边走边说，“这次不止提升修为，还能让你的剑意凝成实质。”
陈峰眼神一亮：“真的？”
“万倍暴击系统出品，从不失效。”林渊低声说。
陈峰没听清后半句，但前半句已经足够让他心跳加快。
他们走进丹房时，天刚过午。
林渊关上门，从怀中取出丹炉。炉底刻着几道没人看得懂的符号，此刻正微微发烫。
“坐。”他说，“接下来你会感觉经脉像被刀割，忍住别动。”
陈峰盘膝坐下，巨剑横放在腿上。
林渊点燃火种，投入玄阴草。
第一味药材刚入炉，系统提示就在他脑中响起：
【检测到高纯度剑意波动，触发万倍暴击判定……】
【暴击成功！100倍产量！附加特效：剑意凝形、真气回涌、抗毒强化！】
林渊不动声色。
他知道这一炉会炸。
但他更知道，只有炸了，才能让陈峰彻底信他。
药材融合的声音像雷鸣在炉内滚动。
三分钟后，丹炉剧烈震动。
轰！
百颗泛着金纹的丹药冲破炉盖，悬浮空中，每一颗都缠绕着细如发丝的剑意。
陈峰猛地站起，眼睛死死盯着那些丹。
“一百颗……道韵级……全带剑意增幅？”
他声音发颤。
这种丹，内门长老都要抢破头。
而林渊一炉就出了百颗。
“拿去。”林渊递出玉瓶，“先服一颗。”
陈峰接过，手指都在抖。
他打开瓶塞，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仅仅是闻一口，他就感觉体内真气自动流转一周。
他咬牙，吞下。
刹那间，全身经脉像被点燃。
痛！
比练功走火入魔还痛十倍。
他跪倒在地，额头撞在地面，裂开一道血口。
但他没叫。
林渊蹲下，按住他肩膀：“撑住。这是剑意重塑的过程。挺过去，你的剑就能斩开护山大阵的结界。”
陈峰咬碎了一颗牙。
血从嘴角流下。
十分钟过去，他终于抬头。
双眼赤红，却亮得吓人。
他伸手握住巨剑，轻轻一挥。
嗤！
一道金色剑痕划过墙壁，深达三寸。
“这……这是……”他呼吸急促。
“你现在出剑，附带道韵威压。”林渊说，“同阶之中，无人能正面接你一击。”
陈峰缓缓站起，看向林渊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合作，是敬畏。
“你说要掀桌子。”他低声说，“我现在信了。”
林渊点头。
他知道，这把刀，真正开刃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
楚河推门进来，脸色发白：“不好了，北岭发现三具尸体，都是柳清瑶的心腹。她失踪了。”
林渊皱眉。
陈峰握紧剑柄：“她在哪？”
楚河摇头：“不知道。但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药谷禁地入口。”
林渊看向陈峰：“寒心莲要成熟了。”
陈峰冷笑：“她想抢？”
“不止是抢。”林渊站起身，“她是想布阵，把我们引进去。”
他走到墙边，拿起一支炭笔，在墙上画出三条路线。
“一条是她希望我们走的，一条是她自己会走的，还有一条——是我们该走的。”
陈峰凑近看。
“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知道她想要什么。”林渊写下三个字：噬丹诀。
陈峰瞳孔一缩。
那是魔道血河宗的禁术，靠吞噬丹师精血修炼。
“她父亲柳天刃练这个。”林渊说，“她也在练。她需要新鲜的丹师心脏，而药谷禁地，就是她的祭坛。”
陈峰怒吼：“那就先杀了她！”
“不行。”林渊摇头，“她背后有柳天刃。我们现在动手，只会被当成叛逆围剿。”
“那怎么办？”
林渊看着墙上画的路线，慢慢勾出第四线。
“我们不杀她。”他说，“我们让她自己跳进坑里。”
陈峰盯着那条线，忽然笑了。
“你早计划好了。”
林渊没回答。
他只是拿起丹炉，重新点燃火焰。
“下一炉，炼‘噬魔破境丹’。”他说，“这颗丹，能让剑修短暂踏入筑基境。”
陈峰瞪大眼：“你能炼这种丹？”
“不能。”林渊说，“但我能暴击出一颗。”
丹炉开始嗡鸣。
炉底符号越来越亮。
林渊投入第一味药材。
陈峰站在他身后，手握巨剑，目光死死盯着炉火。
火光映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