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
京华大学毕业典礼如期举行。舒潼穿着黑色学士服，学士帽，灰色的垂布，衬得她更加清冷。
礼堂内，红丝绒座椅在阳光的照射下织出细碎光斑。主席台上方悬着“2025届毕业典礼”的鎏金横幅，音响里播放着舒适轻缓的音乐，穿着黑色学士服的学生们按院系列队入座，空气中满是雀跃又肃穆的味道，这是属于他们的毕业盛典。
礼堂前排的教师席，京华的老师们一身正装的坐在那里，等待着典礼开始。
舒潼坐在金融学专业学生队列的第一排，黑色学士服外的红色绶带格外惹眼，“优秀毕业生”五个烫金大字绣在绶带中央，衬得她气质更加沉稳。
她手边放着三个文件夹，最上面的是京华的金融学学士学位证和法学学位证，最下面的是斯坦福大学的毕业证明。
随着主持人沉稳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礼堂，毕业典礼正式拉开帷幕。奏唱国歌，校长致辞，教师代表发言，每一项流程都庄重有序。
轮到“优秀毕业生表彰与学位授予”环节时，舒潼深吸了口气，听到主持人清晰念出“舒潼，金融学专业，法学第二学士学位，曾参与过我校和斯坦福大学‘2+2+x’复合型人才联合培养项目，成绩优异，提前修完学业，拿到毕业证明，授予优秀毕业生称号”。
舒潼起身整理了一下学士服的下摆，确保绶带不歪斜，然后拿着三个文件夹，沿着过道往主席台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又规整的声响。
校长先为她颁发证书，双手将金融学、法学双学位证递到她手里时，还轻声说了句“双学位兼顾不易，留学经历更难得，未来继续发光”。
舒潼双手接过，深深鞠了一躬，又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斯坦福毕业证明，将三个证书整齐叠好抱在怀里，随后走到分管教学的院长面前，准备进行拨穗仪式，这是毕业典礼最具象征意义的环节，院长将学士帽上原本垂在右侧的流苏，拨到左侧，便意味着学生正式褪去“准毕业生”的身份，开启人生新程。
她微微低头，将学士帽凑到院长面前，发丝轻轻垂落，眼神专注又平静。
院长笑着接过她帽檐上的流苏，动作轻柔却格外郑重，一边慢慢将流苏从右侧拨到左侧，一边轻声开口，“流苏过肩，毕业快乐。校内双学位的沉淀，海外留学的眼界，都是你的底气，往后好好走，守住初心。”
流苏落在左侧帽檐的瞬间，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前排的褚菲和今诺也跟着鼓掌，今诺还拿出手机，调成静音模式，轻轻按下快门，把这一幕定格下来，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想着为她记录下这份荣光，像记录每一个优秀学生的成长瞬间一样纯粹。
拨穗结束，主持人示意舒潼留在主席台，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
舒潼走到话筒前，先将三个证书整齐放在身侧的托盘里，调整好话筒高度，声音清晰又沉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礼堂，“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2025届毕业生舒潼，今天能以金融学、法学双学位获得者，同时也是斯坦福留学生的身份，站在这里发言，既荣幸，也格外感慨。”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不少学生都抬起头，眼里满是敬佩，双学位本就考验精力，还能出国留学，很是了不起。
舒潼继续开口，没说半句客套话，只聊自己的真实过往，“刚入学时，我录取到了金融学，后来接触到金融实务案例，发现合规与风控永远离不开法律支撑，于是咬着牙申请了法学作为第二专业，大三那年又参加了和斯坦福大学‘2+2+x’复合型人才联合培养项目，在那里的课堂上，我才真正明白‘金融无国界’。也学到了很多不一样的市场分析逻辑。
这四年，我其实没少熬夜，白天上课，背法条，没有课的时候还要回公司处理资金调配，看财务报表，有时候赶课题报告，会熬通宵，还好遇到了一群善良的人，我的室友们会在我临近崩溃的时候安慰我，褚菲老师会帮我梳理金融课题的数据分析逻辑，后来上了今诺老师的课，她也总提醒我‘法律条文要落地到金融场景里才有用’才让我得以撑到现在。”
舒潼看着台下的同学们，语气里多了点真诚，“其实不管是单学位还是双学位，不管是去国外留学，还是留在校内深耕，我们未来都会遇到比课堂上更复杂的问题，
金融学教我们‘看清风险，把握收益’，法学教我们‘守住底线，不碰红线’，留学经历教我们‘保持敬畏，学会变通’，这些不是书本上的文字，而是未来面对困境时，能帮我们站稳脚跟的东西。”
最后，她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格外郑重，“感谢学校给我双学位学习和出国学习的机会，感谢各位老师把复杂的知识拆成易懂的道理，也感谢每一个没在深夜里放弃的自己。
最后，祝各位老师工作顺利，祝同学们毕业快乐，未来不管走哪条路，都能稳步前行，不负自己，不负时光！谢谢大家！”
掌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热烈，不少学生站起来鼓掌，连主席台的老师们都笑着点头。舒潼拿起托盘里的三个证书，再次鞠躬后，稳步走下主席台，沿着过道往学生席走。
毕业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不管是未来在金融领域深耕，还是处理生活里那些没说透的过往，她都知道，自己会带着这四年的坚持、双学位的沉淀，还有交换经历的眼界，稳稳地走下去。
那些曾经的遗憾与纠缠，也该在这场盛大的仪式里，慢慢归位，成为成长的印记，而非前行的牵绊。
典礼结束后
礼堂的人潮渐渐散去，红丝绒座椅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地上还散落着几张被遗忘的节目单。
舒潼抱着三个证书，刚走到礼堂门口，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是今诺，她没跟着其他老师一起走，快步追了上来。
“毕业快乐！”今诺的声音比在仪式上柔和些，没了作为老师的郑重，多了点私下里的真切，目光落在舒潼怀里的证书上，又很快移开，怕显得太过刻意。
舒潼脚步顿住，侧身回头，礼貌地点了点头，语气平和，“谢谢今老师。”怀里的证书有点沉，她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抬起腿就想继续往前走，室友们早就订好了餐厅，还在群里催了好几遍，她不想迟到。
“等等！”今诺连忙上前一步，拦在她身前，却保持着半步距离，没敢靠太近。
舒潼停下脚步，眼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无奈，“今老师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赶着去和室友们吃饭，她们都在等我。”她的语气依旧礼貌，却已经悄悄拉开了距离，连称呼都始终带着“老师”的界限感。
“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你先别急，就说两句话。”今诺的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指节泛了点白，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再次尝试着伸手，想拉舒潼的手腕，就像以前无数次想靠近那样，可不出意外，舒潼还是轻轻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今诺的手僵在半空，又慢慢收了回来，声音低了点，却还是清晰地传进舒潼耳朵里，“我们俩的事，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了？”
“我们俩？什么事？”舒潼皱了皱眉，像是没听懂，随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语气里多了点疏离，“今老师，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毕业了，以后不再是京华大学的学生，虽然我还是学校董事会的校董之一，但你是老师，我们之间的交集，本来就该随着我毕业而结束，没什么‘事’需要考虑。”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今诺心里。她看着舒潼怀里整齐的证书，看着她胸前还没摘下来的鲜红绶带，想起仪式上她发言时沉稳的模样，又想起这阵子自己小心翼翼的示好，心里的不甘还是忍不住冒了出来，“我不是说师生关系，是我们……以前的事，还有我之前说的，想重新追求你，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考虑吗？”
“以前的事，早就过去了。”舒潼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不耐烦，只是格外清醒，“今老师，我在深蓝的时候就跟你说过，我不想回头，想重新追回我那是你的权利，我是不会同意的。
现在我毕业了，更该把话说清楚，我们之间，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都不可能。”
她顿了顿，看着今诺眼底慢慢暗下去的光，又补充了一句，语气软了点，却没松口，“你是个好老师，以前教我的时候，帮了我不少，我很感激。
但感激是感激，感情是感情，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以后，希望我们都能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再提这些不切实际的事了。”
礼堂门口的人越来越少，远处传来室友喊她名字的声音，舒潼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头对今诺说：“我室友在等我，先走了，今老师再见。”
说完，她没再停留，抱着证书快步往前走，鲜红的绶带在身后轻轻晃动，很快就融入了人群里，只留下一个坚定的背影。
今诺站在原地，看着舒潼的背影慢慢消失，耳边还回响写她刚才的“不可能”“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得她心里疼。
可疼过之后，她却没像以前那样哭，只是慢慢松开了攥紧的手，指尖还有点发麻。她低头看了看手机里，刚才在仪式上拍的舒潼拨穗的照片，照片里的舒潼，眼里有光，胸前的红绶带格外耀眼。
今诺轻轻按了按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带着点倔强的笑，在心里悄悄开口，“小孩，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考虑，没关系。你毕业了，我们不再是师生，我也不用再顾虑那么多。慢慢来，我还是会等，等你愿意回头看看我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