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近父亲神农氏为了完善那部造福万民的《神农本草经》,常常闭关沉思,钻研药性,已经许久没有陪她玩耍了。女娃望着父亲闭关的茅屋方向,小嘴撅起,心中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父亲不带我去,我便自己去!我要去看看太阳升起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孩童的心性,说做便做。她找到部落旁停泊的一只小木舟,那是族人用于在附近河段捕鱼或渡河的简易船只。她费力地解开缆绳,拿起小小的船桨,模仿着大人的样子,划动着小船,顺着渭水,向着入海口的方向漂去。她小小的身影,带着对未知世界的憧憬,消失在水天一色之中。
她并不知道,自她离开部落的那一刻起,一双隐藏在虚空深处、充满算计的眼睛,就已经牢牢锁定了她。
女娃努力划着小船,初时还觉新奇有趣,渐渐驶入东海海域,但见碧波万顷,无边无际,与河流景象截然不同。她心中既兴奋又有些害怕,但想到那即将看到的日出之地,又鼓起了勇气。
然而,就在她的小船驶入一片看似平静的海域时,端坐于虚空,早已遮蔽了此地天机因果的准提道人,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他屈指一弹,一道微不可察的诡异法力悄无声息地融入下方的大海与空气中。
霎时间,风云突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被翻滚的乌云吞噬,明媚的阳光消失无踪。凛冽的狂风毫无征兆地呼啸而起,卷起数丈高的巨浪,如同发怒的群山,狠狠地拍击着海面!女娃的小木舟在这天地之威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片落叶,瞬间被一个巨大的浪头掀翻、拍碎!
“啊——!”女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娇小的身躯便被冰冷咸涩的海水吞没,无尽的黑暗与窒息感瞬间将她包裹。那小小的、充满活力的生命之火,在狂暴的自然之怒下,眼看就要彻底熄灭。
准提冷漠地看着女娃被海水吞噬,神念感知中,那小小的生命气息急速衰减。他算计着时间,又察觉到一股熟悉而焦急的气息正从烈山部落方向急速赶来,正是察觉到心神不宁、强行出关寻来的神农氏。
“时机正好。”准提微微点头,身形悄然隐没于虚空,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这片被短暂扭曲了天机、刚刚经历了一场“意外”风暴的海域。
几乎在准提消失的下一刻,一道裹挟着焦灼与恐慌的青色流光划破天际,轰然落在海岸边,正是神农氏!他闭关时心神骤然剧痛,仿佛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出关询问,才知女娃竟独自驾舟出海!他立刻全力赶来,神识疯狂扫过海面,却只感知到破碎的木屑和女儿残存的、即将彻底消散的气息。
“女娃——!我的女儿!”神农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吼,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依旧波涛汹涌的大海。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哗啦——!”
不远处的海面突然分开,数道强大的气息伴随着水光涌现。只见玄光、烛龙以及东海龙王敖广,一同自海中升起。敖广的怀中,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被柔和水泡包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却确实存在的小小身影——正是女娃!
原来,玄光自从知晓神农有女名女娃后,心中便隐隐有所预感,联想到了那则流传久远的神话。他深知天道大势如洪流,细微之处或可斡旋,但大势难改。为防万一,他早已通过祖龙珠联系了烛龙,提及此事,言明或有变故,请龙族留意东海,若遇名女娃之人族女孩遇险,务必全力施救,但需知可能事有蹊跷,天道注定。
烛龙对玄光之言极为重视,立刻传令四海龙王,严加戒备,尤其是东海,每日都有龙王级存在亲自巡视,虾兵蟹将更是时刻关注海面异动。今日,当女娃的小船驶入东海,乃至准提暗中掀起风暴时,龙宫便已察觉。烛龙亲自出手,在女娃即将被淹死的千钧一发之际,以无上法力护住了她最后一丝心脉与魂魄,并将其救回龙宫,同时立刻通知了玄光。
玄光接到传讯,立刻明白,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瞬间赶至东海,与烛龙、敖广汇合。
“神农师侄,且慢悲伤。”玄光的声音平静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传入几近崩溃的神农耳中。
神农猛地转头,看到玄光以及被敖广抱着的女娃,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但立刻又察觉到女儿气息的异常微弱,心再次沉下。他认得玄光,知是师尊无当圣母的师弟,连忙上前行礼,声音哽咽:“玄光师叔!女娃她……她这是……”
玄光看着悲痛的神农,又看了看昏迷的女娃,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吾知你心中悲痛。此乃天道注定之一劫,女娃…寿元本该尽于今日东海。”
神农如遭雷击,身躯剧震,不敢置信地看着玄光,又看向烛龙和敖广,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不解。
玄光继续道:“烛龙道友虽及时出手,保住了女娃肉身与一丝生机,但天命不可违,她凡人之躯已无法承载其魂。强行逆天,恐生更大祸端,于她,于你,于人族皆非幸事。”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然,天道之下,总有一线生机。吾有一法,可抽离女娃一缕本源神魂,使其化为精魂之鸟,衔西山木石,以填东海。此乃其执念所化,亦合其命数,可全其‘精卫填海’之宿命,维持天道大势运转。同时,吾以先天神物三光神水滋养神魂,生机不断,。”
神农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明白,这或许是拯救女儿唯一的办法,既能全其“存在”,又不逆天而行。他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最终,巨大的悲痛与对师叔的信任让他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