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柒的指尖还沾着哨子冰凉的金属质感,刚才那声清亮的哨音仿佛还在藏经阁的梁柱间回荡。窗外,那些原本像潮水般涌来的活墨残片突然僵住了,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白边,像是被阳光晒化的雪——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活墨露出如此狼狈的模样,连空气里的阴冷气息都淡了几分。
“这哨子……”陈默的手按在门框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盯着那些正在消融的墨色碎片,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林夏当年说的‘破局音’,就是它?”
穿军装的赵峰——林夏在边防部队时的老战友,此刻正用军用手电筒照着哨身刻着的细密纹路,纹路里嵌着的银线在光线下泛着冷光:“她花了三年才算出这个声波频率,说活墨的分子结构就怕这个。”他忽然转头看向墨柒,眼神里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这哨子内侧刻着你的名字,柒字旁边还有朵小墨莲,她早说过,总有天你能用得上。”
墨柒把哨子攥得更紧,指腹摸到那凹凸的“柒”字,突然想起妈妈遗物里那本泛黄的笔记本,其中一页画着个潦草的哨子草图,旁边写着“给柒柒:怕黑时就吹,妈妈的声音会陪着你”。鼻尖一酸,她猛地把哨子凑到唇边,又吹了一声——这次的哨音更响,像道银色的闪电划破空气,窗外那团凝聚成巨蟒形状的活墨突然发出“滋滋”的声响,庞大的身躯竟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圈,撞向窗户的力道也弱了下去。
“真的有用!”墨柒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举着哨子转圈时,裙摆扫过书架,带起一阵风,吹得散落的经卷页脚哗哗作响,“妈妈好厉害!”
陈默突然从背包里翻出个巴掌大的金属匣子,打开后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线路,他快速接好导线,抬头时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赵叔,您带的信号屏蔽器还能用吗?我刚发现活墨在往西北方向聚集,像是在召唤同伴,得阻断它们的联系。”
“早准备好了。”赵峰从军用挎包里掏出个黑色仪器,按下开关的瞬间,藏经阁里的灯光闪烁了三下,窗外那些活墨残片突然像无头苍蝇般乱撞,原本清晰的巨蟒轮廓也散了架,“屏蔽半径三公里,够咱们折腾半小时。”
墨柒突然指着经卷散落的地面,那里有半张被活墨浸湿的羊皮纸,边缘正以极慢的速度腐烂:“这是……地图?”她蹲下去,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把羊皮纸夹起来,纸面上用朱砂画着条弯弯曲曲的水路,终点处画着朵盛开的墨莲,莲心位置用红笔圈了个小点,旁边写着“眼”字。
“黑水河底的墨矿!”陈默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凑过去用手电筒照着那个红点,“林夏标记过,活墨的源头就在墨矿核心的‘莲心窟’,那里的矿脉能不断滋生活墨,不炸掉永无宁日!”
赵峰突然从腰间解下一把特制匕首,刀柄上的防滑纹磨得发亮:“她当年带勘察队下去过一次,回来就发着高烧画了这地图,说窟里有株千年墨莲,根须缠着矿脉,得用特制炸药才能切断……”
话没说完,藏经阁的木门突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撞了下,门板上瞬间浮现出几道墨色的抓痕,活墨残片竟顺着门缝往里渗,在地面上汇成细细的墨流。
“它们找过来了!”墨柒下意识地吹起哨子,哨音刺破混乱,那些墨流果然顿了顿,边缘开始发白,“陈默哥,我们得去莲心窟!”
陈默已经把炸药包捆在了背包外侧,闻言用力点头,伸手帮墨柒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拿好哨子,跟紧我。赵叔,这里就拜托您了,半小时后不管我们出不出来,都按原计划引爆外围的备用炸药!”
赵峰啪地敬了个军礼,掌心的老茧在灯光下格外显眼:“放心去!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住!”
墨柒最后看了眼窗外,那些被哨音逼退的活墨正在重新聚集,像团越来越浓的黑雾。她握紧哨子,指腹再次摸到那个“柒”字,突然觉得妈妈的声音就在耳边——“别怕,妈妈的哨音会劈开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