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那句“本王的心思,何时轮到他人来做主?”像一道惊雷,在苏冉耳边炸响后,余威久久不散。她瘫在软榻上,感觉自己像被雷劈过的蛤蟆,外焦里嫩,魂飞天外。大哥!王爷!祖宗!您这是要造反吗?!跟太后她老人家叫板?!还捎带上我?!您嫌我命太长是不是?!
苏冉内心疯狂咆哮,脸上却是一片死灰的绝望。前有太后虎视眈眈的警告,后有冰山不管不顾的宣言,她这只小虾米被夹在中间,眼看就要被碾成粉末了!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她抱着脑袋,把自己埋进软枕里,发出闷闷的哀嚎,“逃跑!必须逃跑!立刻!马上!再待下去骨头渣子都不剩了!”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还没等苏冉从“必死无疑”的恐慌中理出个头绪来规划她的“大逃亡2.0升级版”,新的麻烦,就像闻着腥味的鲨鱼一样,接踵而至。首先发难的是……她的“娘家”。
没错,就是那个把她当抹布一样丢出来的永宁侯府。这天下午,苏冉正对着一桌子珍馐美味食不知味(主要是愁的!),春桃一脸古怪地进来禀报:“小姐…侯府…来人了。是…是张夫人身边得力的王嬷嬷,说…说夫人挂念小姐,特意让送些时新点心和衣料来,还…还想请小姐得空回府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苏冉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差点把一块红烧肉戳到桌子上。张氏?挂念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要事相商”?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她放下筷子,冷笑一声:“呵,消息倒是灵通。我这才从宫里回来几天?‘挂念’得可真及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听说她在太后面前“露了脸”(虽然是挨训!),又见靖王似乎对她“另眼相看”(虽然是逼迫!),觉得她这颗弃子突然有了利用价值,想来修复(榨取)关系了!
“告诉她,东西留下,心意领了。”苏冉没好气地说,“回府?没空!本小姐现在可是靖王府的‘贵客’,忙着呢!”(狐假虎威,不用白不用!)春桃应声去了,没多久又回来,脸色更古怪了:“小姐…王嬷嬷说…说夫人还提了句,说是…婉如小姐的婚事似乎有了些眉目,想请小姐帮着…参详参详…”
苏冉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张婉如的婚事?请她参详?!这脸皮厚度堪比城墙拐弯了!是想让她在靖王或者什么贵胄面前替张婉如美言几句吧?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告诉她,本小姐对做媒婆没兴趣!让她另请高明!”苏冉直接怼了回去。想利用她?门都没有!打发走了侯府的人,苏冉心情更差了。连永宁侯府这种货色都敢来试探、算计,可见她现在的处境在别人眼里是多么的…“有利可图”又“有机可乘”!这简直就是块人人都想咬一口的肥肉啊!虽然她觉得自己是块烫手山芋。
然而,这还只是开胃小菜。傍晚时分,张叔借着送“新研制的香皂样品”的名义,又带来了更劲爆的消息。
“小姐,”张叔压低声音,神色凝重,“七巧阁附近,最近多了些生面孔,不像寻常百姓,倒像是…练家子。而且,老奴收到风声,说…北边来的商队里,有人在暗中打听‘朔风部’和…‘啸月玉’的消息!”
苏冉心里“咯噔”一声!北边?朔风部?啸月玉?!冰山不是说这事保密吗?!怎么这么快就漏风了?!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高崇的余党?还是…宫里也有别人的眼线?她强装镇定,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在打听吗?”
张叔摇头:“对方很谨慎,藏得很深。但老奴觉得…来者不善。小姐,您…您最近千万要小心!”
苏冉感觉后背又开始冒冷汗了。她就知道!那块破玉就是个灾星!现在好了,不仅国内的牛鬼蛇神盯着她,连境外势力都掺和进来了!她这是要上演现实版《碟中谍》吗?!
她深吸一口气,对张叔说:“知道了。让咱们的人都机灵点,暂时收缩活动,以自保为主。有什么异常,立刻报给我…和王爷。”关键时刻,还是得抱紧冰山的大腿(虽然这大腿本身也很危险!)。
张叔领命而去。苏冉坐在房间里,感觉四面八方的墙都在向她压过来。侯府的算计,神秘势力的窥探…这京城,果然没有一刻是真正平静的!就在她心烦意乱时,赵擎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
苏冉现在看到萧玦身边的人就条件反射地紧张(主要是做贼心虚!),赶紧站起来:“赵统领,有事?”
赵擎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拱手道:“苏姑娘,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又去书房?!苏冉头皮发麻。这次是因为太后的事?还是他发现了什么新的“罪证”?(比如她偷偷让张叔打听消息?)她硬着头皮跟着赵擎来到书房。一进门,就感觉气氛比上次更凝重了。
萧玦负手站在窗前,夕阳的余晖给他冷硬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边,却丝毫融化不了那股寒意。
“王爷。”苏冉小心翼翼地行礼。萧玦转过身,冰眸直接落在她身上,开门见山,声音冷沉:“北戎有动静了。”
苏冉一愣:“北戎?”那个在边境搞事情的北方部落?赫连王子那个手下败将?“嗯。”萧玦走到书案前,指尖点着上面一份密报,“赫连铩羽而归,并未死心。北戎王庭内部似有纷争,赫连一派主张报复,已派出数股精锐,伪装成商队或流民,潜入边境,甚至…可能已混入京城。”
苏冉倒吸一口凉气!报复?目标是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首当其冲就是让她和萧玦坏了大事的她和萧玦啊!“他们…是冲我们来的?”她声音有点发干。
“不止。”萧玦冰眸中寒光一闪,“或许…也与你有关。”
苏冉:“!!?” 怎么又扯上我了?!我跟北戎八竿子打不着啊!萧玦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冷冷道:“朔风部虽亡,但其故地与北戎接壤,世代恩怨纠缠。‘啸月玉’重现,北戎那边,不会毫无察觉。”
苏冉瞬间懂了!怀璧其罪plus版!她现在不仅是国内各方势力眼中的香饽饽,还成了国际纠纷的潜在导火索?!这身份叠加的,快赶上叠buff了!
“所以…”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现在的局面是…前有太后娘娘的‘关爱’,后有北戎刺客的‘惦记’,旁边还有各路牛鬼蛇神的‘觊觎’?”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感觉自己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萧玦看着她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冰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绝对是错觉!)但语气依旧冰冷:“怕了?”
“怕!当然怕!”苏冉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态,赶紧找补,“…臣女是担心…连累王爷…”(翻译:大佬你要罩我啊!)
萧玦轻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早做什么去了?”(指她之前各种不安分!)
苏冉:“…” 怪我咯?!“本王已加派人手,府内府外皆有布置。”萧玦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冽气息,“近日,若无必要,不得随意出府。尤其是…三日后宫中赏菊宴,更需谨言慎行。”
赏菊宴!苏冉差点把这茬忘了!本来以为是场普通的鸿门宴,现在看来,简直是龙潭虎穴超级加倍版!太后、可能出现的其他皇子、还有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的北戎刺客…这哪是赏菊?这是去玩命啊!
“王爷…”苏冉欲哭无泪,“臣女…臣女能不能…称病不去啊?”(最后的挣扎!)萧玦冰眸一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不能。你必须去。”他俯身,逼近苏冉,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不仅要去,还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你,是本王的人。谁敢动你,便是与本王为敌。”
苏冉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心脏狂跳,不知是吓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可是…”她还试图讲道理,“万一…万一有人不顾王爷威仪…”
“没有万一。”萧玦打断她,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冰寒却深邃的眼眸,“本王在,无人能动你分毫。”
这句话,霸道至极,却莫名地…给了苏冉一丝诡异的安全感。虽然这安全感的前提是,她得彻底沦为他的“所有物”。
看着苏冉眼中复杂的情绪,萧玦的指尖微微用力,语气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决绝:“这场风暴,你躲不掉。既然躲不掉,那就…站在本王身边,一起面对。”
苏冉怔怔地看着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似乎…真的没有退路了。而窗外,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预示着…一个更加漫长而未知的黑夜,即将来临。
萧玦那句“站在本王身边,一起面对”,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一道不容抗拒的命令。
苏冉听着他斩钉截铁的语气,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冰眸里不容置疑的强势,感觉自己像只被猛兽叼住了后颈皮的猫,挣扎无效,只能认命(暂时!)。
“臣女…遵命。”她干巴巴地应道,心里的小人已经在疯狂挠墙:面对?怎么面对?拿头面对吗?!我就是个小虾米啊大佬!萧玦似乎对她的“顺从”还算满意(虽然一看就是被迫的!),终于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但那迫人的气场依旧笼罩着她。“三日后赏菊宴,本王会安排妥当。你只需记住,”他冰眸锁住她,“无论发生何事,信本王即可。”
苏冉心里吐槽:信你?信你把我卖了我还帮你数钱吗?面上却只能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臣女一定…紧紧跟随王爷,绝不离半步!”(翻译:抱紧大腿不松手!)
从书房出来,苏冉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硬仗,身心俱疲。回到听竹苑,她一头栽倒在床上,望着帐顶发呆。
“春桃,”她有气无力地喊,“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炸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这么倒霉?”
春桃正在整理衣柜,闻言吓了一跳:“小姐!您胡说什么呢!您如今有王爷护着,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羡慕?”苏冉翻了个身,哀怨地看着她,“羡慕我天天被吓得心惊胆战?羡慕我随时可能小命不保?羡慕我…可能要给人做小老婆?”
说到最后,她简直要哭出来了。春桃放下衣服,走过来坐在床边,小声劝道:“小姐,您别总想着‘侧妃’不好嘛。您看,王爷他对您多上心啊!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还处处护着您。太后娘娘那边…虽说严厉了些,但也是为王爷考量。若是…若是王爷真心待您,侧妃…侧妃也是极尊贵的!”
苏冉看着春桃那一脸“您就知足吧”的表情,无力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跟你说不通。”这丫头的脑回路已经被封建思想腐蚀透了!她重新躺平,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刚才在书房的情景。冰山那句“信本王”,还有他靠近时身上清冽的气息…呸呸呸!打住!苏冉用力摇头,把这诡异的联想甩出去。那是威胁!是胁迫!不是暧昧!清醒点!
然而,一丝微小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还是悄悄在心底蔓延开。毕竟,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有一个强大(虽然危险)的存在明确表示“罩着你”,这种安全感…是骗不了人的。“唉,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晚期吗?”她绝望地捂住脸。
接下来的两天,靖王府外松内紧,戒备明显森严了许多。苏冉乖乖待在听竹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七巧阁的“商业大计”都暂时搁置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那点小聪明和赚钱计划,都是浮云。保命要紧!她甚至开始认真(被迫)思考赏菊宴上该怎么表现。是继续装小白花?还是适当展现点“价值”让冰山觉得她有用处?或者…趁机观察下各方势力,为自己找条后路?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又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了。
这次是来自…宫里,但并非太后,而是皇帝身边的一位心腹太监,带来了皇帝的赏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宁侯府七女林氏,聪慧敏达,于边境军务亦有微功,特赐东海明珠一斛,云锦十匹,玉如意一柄,以示嘉奖。钦此——”
苏冉跪在地上,听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念完圣旨,整个人都是懵的。皇帝赏她?还特地提到“边境军务有功”?这…这唱的是哪一出?她什么时候对边境军务有功劳了?改良伤药那点事,不是已经赏过了吗?她偷偷抬眼瞄了瞄站在一旁的萧玦,见他面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难道是…冰山帮她请的功?不对啊,这时机太微妙了!高崇刚倒,皇帝对冰山正猜忌呢,怎么会突然赏他“身边的女人”?这分明是…帝王心术!安抚?试探?还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臣女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苏冉压下心头疑虑,恭敬地接旨谢恩。太监笑眯眯地让人把赏赐抬进来,又说了一堆皇帝如何英明、如何赏识青年才俊(包括她?)的场面话,才告辞离去。看着满桌子珠光宝气的赏赐,苏冉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寒意彻骨。
她扯了扯萧玦的袖子,小声问:“王爷…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她可不认为皇帝突然发现她是个人才。萧玦冰眸扫过那些赏赐,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父皇这是在…敲打本王,同时…也在掂量你的分量。”
“掂量我?”苏冉更糊涂了。
“嗯。”萧玦淡淡道,“赏你,是告诉本王,他已知晓你与本王关系匪浅,且…你并非毫无价值。但同时,将你抬得越高,盯着你的人就越多,本王若想护你,便要付出更多代价。这是…制衡。”
苏冉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皇帝这是拿她当棋子,来牵制冰山!一方面表示“我知道你们俩那点事”,另一方面又把她立成靶子,让冰山不得不分散精力来保护她,从而削弱他的势力!好一招一石二鸟!真是…老狐狸!
“那…那怎么办?”苏冉急了,她可不想当炮灰!“慌什么。”萧玦语气依旧平静,但冰眸中却闪过一丝厉色,“父皇既然出了招,本王接着便是。这些赏赐,你安心收着。三日后宫宴,该怎样还怎样。”他看向苏冉,眼神深邃:“或许…这正是个机会,让某些人彻底死心。”
苏冉看着他笃定的样子,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方向完全不由自己掌控,只能随着冰山这座“冰山”(双重含义!)漂流。赏赐的风波还没完全消化,张叔又通过隐秘渠道送来一个更让人不安的消息。
“小姐,”张叔的声音压得极低,“咱们的人发现,最近京城里…多了一些生面孔的江湖人,行踪诡秘,似乎在打听…关于王爷和您的事。而且…有迹象表明,三皇子府近日与一些边军将领往来密切…”
江湖人?三皇子?边军将领?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苏冉嗅到了浓浓的危险气息。北戎的威胁还没解除,内部的权力斗争又起波澜!三皇子这是要趁冰山被皇帝“静养”的机会,拉拢军权,壮大势力吗?那些江湖人,又是哪一方派来的?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四周暗流汹涌,随时可能将她吞噬。当她把消息告诉萧玦时,他只是冷冷一笑:“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但那冰眸深处翻涌的寒意,却显示他并非真的毫不在意。山雨欲来风满楼。赏菊宴的前一晚,苏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天,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太后的进一步施压?其他皇子的刁难?还是…不知藏在何处的北戎刺客?她摸了摸枕边那块冰凉的“啸月”玉佩,又想起萧玦那句“信本王”,心里乱成一团麻。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响动。苏冉瞬间警觉,屏住呼吸,手悄悄摸向藏在枕下的匕首(特工本能!)。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是本王。”萧玦?他大半夜不睡觉,跑她窗外来干嘛?梦游吗?苏冉松了口气,又有点紧张,披上外衣,轻轻推开窗户。
月光下,萧玦一身夜行衣,身姿挺拔地站在窗外,冰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王爷?您…有事?”苏冉疑惑地问。萧玦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目光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没说。半晌,他才低声道:“明日,跟紧我。”
说完,不等苏冉反应,他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苏冉愣在窗前,摸着被他目光灼过的脸颊,心里怦怦直跳。冰山这是…在担心她?还是…又来给她施加心理压力?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感觉明天的赏菊宴,注定不会平静。
而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这短暂的平静下,悄然酝酿。第二弧线,就在这种山雨欲来、危机四伏的氛围中,缓缓落下了帷幕。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惊涛骇浪,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