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玲玲的话就犹如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洛清寒脑海里的思路。
在收复此地魔门的时候,他基本信息还是有了解的。
惊血堂堂主,凌霜就是在十年前成为脱凡境强者。
虽然他看不上在这囚笼之地比较弱的脱凡强者,但是脱凡境终究是脱凡境。
若是能拿来作为炮灰使用,无疑是一个无比好使用的工具。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她想要保下凌霜的原因,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年轻人手中失手,这也是她无比气愤的地方。
但是如今通过萧玲玲的讲述之后,反而让她看到了一个妖孽的生平。
之前那点愤怒也就不了了之了,反而让她升起了一种要把此人拉入太阴圣门的冲动。
中洲之地,虽然天地元气浓厚,天材地宝众多,但是相应的此地竞争也是十分激烈。
这里面可不止人与人的竞争,还有人与异族的竞争。
但凡能为门派拉入一个绝世妖孽,这都意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想到此,洛清寒不由看向还在旁边没有反应的萧玲玲。
“玲儿,一个被你和你父亲像垃圾一样丢掉的记名弟子,十年后,却成长为你只能仰望的存在。”
洛清寒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而你那个所谓的闺蜜赵然,却因为当年的一个善举,如今有了一座连为师都要侧目的靠山。”
她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恢复清朗的月色。
“玲儿,你恨吗?”
萧玲玲猛地抬头,嘴唇翕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恨?她怎么能不恨。
她恨大师兄的背叛,恨二师兄的凌辱,恨那些客人的肮脏。
但此刻,一种更尖锐,更让她无法喘息的情绪,淹没了所有。
是悔。
是那种肠子都悔青了的,无边无际的悔恨。
如果当初,她不是那么骄纵。
如果当初,父亲没有将林渊赶走。
……
洛清寒没有回头,却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你父亲有眼无珠,你,也一样愚蠢。不过,这不怪你,毕竟你当时也只是这囚笼里的一只蝼蚁,看不清真龙的潜质也情有可原。”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萧玲玲身上。
“但现在,为师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让你弥补过错,甚至……摆脱现在一切污点的机会。”
萧玲玲的呼吸一滞,她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
“师傅……”
“去见你的好闺蜜,赵然。”
洛清寒淡淡开口,语气不容置喙,“告诉她,你想她了。告诉她,你这些年过得有多苦。”
萧玲玲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惨白。
去见赵然?以她现在这副模样,去见那个被林渊保护好好的赵然?
那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怎么,不愿意?”
洛清寒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还是说,你宁愿一辈子待在这青楼里,等着人老珠黄,被丢到乱葬岗?”
萧玲玲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咬出血来。
良久,她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是。”
洛清寒满意地笑了。
“很好。记住,你是我看重的徒弟,是未来的强者。这点小小的屈辱,是你必须踏过的垫脚石。”
她走到萧玲玲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我要你演一出苦肉计,让你那好闺蜜心软,然后接近他,把他引入我太阴圣门。
在此之间老师也会想办法帮助你,搞清楚他需要什么,然后为师才好对症下药。
事成之后,不仅为师能获得天大的好处,你也会成为真正的圣门亲传弟子,地位仅在我之下。”
“玲儿,别让为师失望。”
........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精致的绣床上时,赵然悠悠醒转。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自己还在西槐院那间破屋里。
可鼻尖萦绕的,是淡淡的安神檀香,而非发霉的木头味。
身上盖着的,是柔软轻盈的云锦被,而非粗糙泛硬的旧棉絮。
她坐起身,看着这间雅致得如同画卷的房间,心中那股不真实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推开门,走到院中。晨曦中的别院,比昨夜月下更多了几分生机。
鸟鸣清脆,花香怡人。
不远处,李长青正站在一棵柳树下,缓缓吐纳。
他的动作还很滞涩,但面色红润,呼吸绵长,再不见昨日那股挥之不去的病气与暮气。
“师傅。”赵然轻声唤道。
李长青收功,回头看她,脸上露出了十年来难得一见的轻松笑意。
“然儿,醒了?为师感觉,这身子骨好像又活过来了。”
赵然眼圈一热,快步走过去扶住他,“您感觉好就行。”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院子的另一侧。
林渊正站在池塘边,静静地看着水中倒影。
他没有动,身上也没有任何真元波动的迹象,可他整个人仿佛与这方庭院、这片晨光融为了一体。
赵然和李长青看不懂此刻林渊所展示的意境,只觉得那道身影,既熟悉,又遥远。
“老先生,赵然姑娘,早。”
朱婉莹端着一个食盒,袅袅走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让厨房备了些清淡的早点。秦修昨夜耗费不小,正需要补充。”
她将食盒放在石桌上,一一摆出精致的粥品和糕点。
“多谢公主殿下。”李长青连忙拱手,神态间还有些拘谨。
“老先生不必多礼,叫我婉莹便好。”
朱婉莹看了一眼林渊。
“昨夜之事,已经在姑苏城发酵。
圣门惊血堂主陨落,此时江南武林已然大乱。
赵家也因赵世承一死,几房人为争夺家主之位,大打出手。”
她说的轻描淡写,可听在李长青和赵然耳中,却不亚于阵阵惊雷。
一夜之间,曾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的两座大山,就这么……没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快步从院外走来,躬身禀报道:“公主殿下,秦公子,外面有位自称是赵然姑娘故人的女子求见。”
“故人?”赵然愣住了。
她在这姑苏城,哪里还有什么故人。
朱婉莹秀眉微蹙,看向赵然。
赵然茫然地摇了摇头。
“让她进来。”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池塘边传来。林渊不知何时已经缓步走了过来。
侍女领命而去。
不多时,一个身影在侍女的引领下,缓缓走进了院门。
当看清来人的那一刻,赵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来人身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色布裙。
身形消瘦,面带憔悴。
那张明艳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卑微与忐忑,眼底深处蕴含着一股化不开的疲惫与风霜。
她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死死地盯着赵然。
“萧……玲玲?”
赵然有些不太确定的喊道。
实在是现在的萧玲玲与以前那个活泼好动的娇憨闺蜜,气质变化太大。
要不是面容上依稀还有着几分熟悉的容颜,光是现在她透露出来的气质,赵然真的有些无法跟记忆那个闺蜜相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