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基地的气氛紧绷得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钢丝。
萧权团队的搜查从暗处转向半公开,他们以排查安全隐患为名,联合防卫队对基地各区域进行拉网式检查,重点正是交易地点周边的居住区和仓库。
曲靖家所在的独立宿舍区,也未能幸免。
这天清晨,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门外站着两名萧权的手下和一名面色尴尬的基地防卫队员。
“例行检查,最近有不明人员流窜,担心大家安全。”防卫队员硬着头皮解释,而那两名萧权手下已经不由分说地推开门,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屋内的每个角落。
江秀秀抱着孩子,脸上适时地露出惊慌和些许不满,侧身让开。
孩子被这阵仗吓得哇哇大哭,更添了几分混乱。
曲靖从里屋走出,身上还带着维修工具留下的油污,他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家都是老实本分的工人。”
“曲副总监,抱歉,上头的命令。”萧权手下之一,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冷硬地说,眼神却毫不客气地审视着屋内,略显陈旧的家具,角落里所剩无几的柴火,炉子上熬着的稀薄菜粥,桌上放着两块黑硬的混合面饼。
一切都符合一个勉强温饱的工程师家庭该有的样子。
另一人开始动手翻查。
他打开衣柜,里面是打着补丁的衣物,掀开米缸,只剩下薄薄一层底子的杂粮,甚至弯腰检查了床底,只有一些废弃的零件和工具,整个过程粗暴而无礼。
江秀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空间里那个装满粮食的集装箱仿佛在发烫。
但她紧紧抱着孩子,低着头,掩饰着内心的紧张。
曲靖面上带着被冒犯的愠怒,手却悄悄握紧了口袋里一枚冰冷的螺丝帽。
他注意到,那个刀疤脸的目光几次扫过他们家的炉灶和烟囱,似乎在估算燃料消耗,又瞥了一眼墙角那两只母鸡。
“曲副总监家这两只鸡,养得不错。”刀疤脸突然开口。
“孩子还小,偶尔靠这几个鸡蛋补充点营养,已经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曲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疲惫和无奈,“几位长官要是看得上……”
刀疤脸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他们没发现任何明显异常,屋内没有大量囤积食物的痕迹,燃料也捉襟见肘,虽然有两只鸡略显扎眼,但也在合理范围内。
更重要的是,这一家三口,包括孩子,脸色都带着这个时代常见的菜色和憔悴,这得益于曲靖夫妇近期刻意控制的饮食和伪装。
“打扰了。”刀疤脸生硬地说了一句,带着人转身离开,前往下一家。
门关上的瞬间,江秀秀几乎虚脱,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曲靖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看着那几人走远,眼神冰冷。
“他们没完全信。”曲靖低声道,“尤其是那个刀疤脸,他注意到了鸡和炉火。”
“那怎么办?”
“按计划进行。”曲靖眼神坚定,“是时候演下一场戏了。”
第二天,曲靖在兑换了一小袋珍贵玉米面后不慎和同事相撞掉入污水沟,玉米面瞬间被冲走,曲靖懊恼地捶胸顿足,甚至和同事发生了轻微口角,责怪对方。
这件事很快在小范围内传开,大家都为那袋损失的粮食惋惜,也更坐实了曲靖家并不宽裕的印象。
同时,江秀秀也开始在领取配给时,更加斤斤计较,甚至为了半块品相的饼子和分发人员争执,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这些细节,通过各种渠道,最终都汇入了萧权耳中。
他听着手下关于曲靖家搜查无果的报告,以及后续这些表演,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要么,他们真的干净。”萧权缓缓道,“要么,就是极其高明的对手。”
一旁的杨雪云安静地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忽然开口:“我查过工程部近半年的物资领用和维修记录,曲靖负责的项目,效率比平均水平高15%,物资损耗率低8%。这不正常。”
萧权目光一凝:“你的意思是?”
“他要么是个天才,要么……就有不为人知的资源支持。”杨雪云合上笔记本,“但这次搜查,确实没找到证据。”
“继续盯着。”萧权眼中寒光一闪,“我不信有人能做得天衣无缝。只要他动用了那批粮食,总会露出马脚。”
然而,他们低估了曲靖的耐心和谨慎。
那批偷来的粮食,除了极少部分被混入日常消耗,严格控制比例,绝不引起体质明显变化,绝大部分就安静地躺在江秀秀的空间里,与那个集装箱房一起,成了绝对隐秘的储备。
曲靖和江秀秀如同经验丰富的潜行者,在无数审视的目光下,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却又精准地避开了所有陷阱。
他们用精湛的演技和极致的自律,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再次守住了自家的秘密堡垒。
危机暂时过去,但他们都明白,萧权的怀疑并未消除,更大的考验,或许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