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将整座城市晕染开靡丽的光影。苏清鸢坐在顾烬严的黑色劳斯莱斯后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真皮座椅的缝线。车窗外流光溢彩,是市中心最顶级的“云顶”会所,今晚这里将举办一场汇聚政商名流的慈善晚宴,而她,是顾烬严点名要带在身边的女伴。
“姐姐在紧张?”顾烬严的声音在昏暗的车厢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侧过头,红色的瞳孔在霓虹灯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像两团跳跃的火焰,“怕什么?有我在。”
苏清鸢没有看他,只是望着窗外飞逝的夜景,语气冷淡:“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带我来。”自从阁楼密信事件后,她对顾烬严的抵触情绪几乎不加掩饰。
顾烬严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指尖,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是相恋多年的情侣。“因为姐姐是我的,”他说得理所当然,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当然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属于谁。”
“属于谁”三个字像针一样刺入苏清鸢的心脏。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顾烬严,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哦?”顾烬严挑眉,红瞳里闪过一丝玩味,“那姐姐是什么?是我豢养的金丝雀?还是……解我‘病痛’的药?”
他的话语直白而残忍,让苏清鸢瞬间白了脸。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用最伤人的方式提醒她两人之间那病态的依存关系。
车子在云顶会所门前停下,穿着燕尾服的侍者上前开车门。顾烬严率先下车,然后绅士地伸出手,等待苏清鸢。周围闪光灯骤然亮起,无数镜头对准了他们,将苏清鸢瞬间置于聚光灯下。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藏在眼底,把手放进顾烬严的掌心。他的手温暖而干燥,却像一副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住了她。
宴会厅内灯火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千万道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高级香水的混合气息。顾烬严牵着苏清鸢的手,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所到之处,原本谈笑风生的宾客们都下意识地安静下来,投来或好奇、或探究、或敬畏的目光。
苏清鸢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她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却被顾烬严握得更紧,他甚至刻意放慢了脚步,仿佛在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顾先生,好久不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端着香槟走过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这位就是苏小姐吧?真是一表人才。”
顾烬严微微颔首,没有过多寒暄,只是将苏清鸢往前带了带,像是在展示一件珍贵的藏品。“我的姐姐,苏清鸢。”
简单的介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苏清鸢礼貌性地点头致意,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人群,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苏家的叔伯和他们带来的人,此刻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和顾烬严,其中二伯父苏振海的脸色尤其难看。
顾烬严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姐姐在看什么?在看那些想抢你位置的豺狼?”他的气息温热,带着淡淡的雪松味——那是他特意为她调制的香水,与她大衣内衬的味道如出一辙。
苏清鸢猛地回头,对上他猩红的瞳孔,里面映着她的慌乱。“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烬严直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没有回答。他带着她走到宴会厅中央的休息区,那里摆放着一个丝绒托盘,上面躺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烬严拿起首饰盒,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打开了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项圈,不是常见的项链款式,而是由细巧的铂金链条编织而成,中央镶嵌着一颗鸽血红的宝石,正是苏清鸢的生辰石。宝石周围环绕着碎钻,在灯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顾烬严,你……”苏清鸢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中充满了惊恐。项圈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顾烬严却不容她拒绝,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姐姐,戴上它。听话。”他的语气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红瞳里闪烁着偏执的光芒,“否则,你知道后果。”
苏清鸢看着他眼中的疯狂,想起林屿破产的惨状,想起董事会上他捏碎钢笔的狠戾,所有的反抗都哽在了喉咙里。她知道,顾烬严说到做到。
在全场瞩目的目光中,顾烬严拿起那条铂金项圈,轻轻绕过苏清鸢的脖颈,然后扣上了锁扣。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带来一阵战栗。项圈的大小刚刚好,既不会勒住,又无法轻易取下。
“这是什么?”
“天哪,顾先生给苏小姐戴了个项圈?”
“太不可思议了,那是生辰石吧?”
“看来这位苏小姐在顾先生心里的地位,不一般啊……”
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好奇、惊讶、羡慕、嫉妒……各种目光交织在一起,让苏清鸢感到无地自容。她像一个被贴上标签的商品,明码标价地展示在众人面前,而标签上写着——“顾烬严所有”。
顾烬严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低下头,在无数闪光灯的咔嚓声中,轻轻亲吻了一下项圈的锁扣,动作虔诚而暧昧。
“姐姐,”他直起身,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骄傲,“这是烙印,证明你属于我。”
苏清鸢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她能感觉到项圈的重量,不是物理上的,而是精神上的,那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和顾烬严牢牢捆绑在一起,向全世界宣告她的“归属”。
“顾烬严,你会后悔的。”她低声说,声音因愤怒和屈辱而颤抖。
顾烬严闻言,轻笑出声,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猩红的瞳孔,里面没有丝毫悔意,只有满满的占有欲和偏执的爱意。
“后悔?”他反问,语气温柔得像情人低语,“能把姐姐锁在身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怎么会后悔?”
他牵起她的手,再次穿过人群,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上前打扰。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看着苏清鸢颈间那枚醒目的项圈,明白了顾烬严的意思——这个女人,是他的禁脔,是他的私有物,不容任何人染指。
苏清鸢跟在顾烬严身后,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颈间的铂金项圈冰冷刺骨,提醒着她所处的境地——一座名为“顾烬严”的华丽牢笼。
晚宴还在继续,音乐悠扬,舞姿曼妙,但苏清鸢只觉得窒息。她看着顾烬严与其他人谈笑风生,看着他眼中偶尔闪过的、望向她时的偏执光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逃离这个男人为她打造的囚笼了。
而这个囚笼的钥匙,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用爱和偏执浇筑而成,坚固无比。
窗外的夜色更深了,云顶会所的灯光璀璨,却照不亮苏清鸢心中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