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他何尝不懂，可自己想的，和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后者好像更能暖人心。殷淮身为武将，性子没有那么多的多愁善感，面对表姐的关怀，他亦放开心怀，只是声音透着沉重：“是啊。十多年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何止差不多啊，这般情深义重的男子，世间根本不多见。
顿了顿，殷淮道：“我的事，表姐应该是听景澄和下人们说起的吧？”
“听的不是很全。”满星笑的不太好意思，在八卦当事者面前，还没求证就在安慰人家，咳咳。
可能是念的太久，也可能是表姐的笑容给了他一丝温暖，殷淮有了说的想法：“我与她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右相是寒门出身，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像乡间的孩子那般活得自由，所以她和那些养在深闺中的姑娘不一样。她笑时是大笑，哭时会大哭，她会骑马，会喝酒，还会剑术。”
活的竟然这般恣意，满星眼里充满了对这种生活的羡慕，也难怪殷淮放不下，和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约束和苛刻来说，这个女人活的太鲜活，太让人印象深刻。
“她常说这一生，她要鲜衣怒马，不负韶华。”
“鲜衣怒马，不负韶华。”满星喃喃，这应该是很多姑娘都想要的生活。
“丁家九族，几百口人的生命，都因为支持那个男人而被杀，他用最残忍的方式来成全他所谓的仁慈。国公府为那个男人秘密训练出的数千大好男儿，为了护住他，也在那一次叛乱中被尽数歼灭。”殷淮的声音很平静，淡淡的道出往事：“事后，我父亲为了护住整个国公府，硬是和这些人撇清了关系。”
满星知道帝王之路布满了血腥，可真的讲起这些话来，太过沉重。脑海里闪过那个男人平静温和的面庞，这么温柔的一个男人，将自己关在一个小宅子里十多年，想来心里也是每一日都在忏悔之中。
一时，满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丁家就算要诛九族，不该是这样冤枉的死去。数千大好男儿也应该是战死在沙场。”殷淮平静的道。
满星原以为殷淮念的只是一个他所喜欢的女子，却没想到背后的真相更沉重。
“我大哥时常跟我说，那个人想做的是佛子，可先帝硬是把皇位传给了他，属不智。丁相明知道那个人无意皇位，身为一国之相，随了先帝意志，而未权衡天下，属愚忠。”
满星抬眸，对上殷淮眼中的伤感。
“十多年了，我已释怀。”今晚说出来，殷淮只觉得藏在心里的那点痛苦又消散了不少。
就在俩人相视淡淡一笑时，殷景澄和卫承启俩兄弟走了过来。
殷景澄很不开心，他给承启和承佑都准备了礼物，结果卫承启给拒绝了，说什么太过贵重，不过就是几本孤本和一千年乌木做的小算盘而已，这算贵重吗？
“娘，”卫承佑看了眼并排而走的娘和表舅，也不知道俩人在讲什么，似乎很亲昵的样子：“时候不早，我们回家吧。”
满星点点头，朝着殷淮告辞。
就在母子三人离开了国公府时，从国公爷书房走出来的殷霄来到了主院的寝室中。
大夫人虞氏一直等着丈夫过来，婢女来报时着急的：“怎么样？小叔和翠罗之间能成吗？”
“翠罗没同意。父亲说了，从明天开始，为香萱选一门好亲事吧，无论贫富，只要香萱喜欢就好。”殷霄是知道妻子的心思的。
“翠罗不同意和小叔的，她也不同意承启和香萱的吗？国公府的嫡女还配不上他家一个状元郎？”
殷霄拉着妻子坐了下来：“爹说了，这事莫要再提。你好好为香萱张罗婚事吧。”
虞氏愁了，她不是非得追着那个卫承启，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他卫承启再好也是人外有也人，问题是香萱喜欢的就是卫承启啊，小儿子也追着卫承启跑，她就想着要能成了也是好事。
“对了，我知道你和相爷夫人私下交好，不过相爷这次是栽在了他夫人的手里，相爷极有可能上任郡守之前休妻。”想到近来听到的消息，殷霄摇摇头，唐相防来防去，偏没防到自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