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击退缝合怪物就能松口气,可陆沉刚缓过神,就发现防空洞的震动化作一种更深的脉动,仿佛地下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要吞噬他们所有人。
陆沉在那一阵骨头断裂重组的剧痛中短暂失去意识,等再清醒时,就发现周围的震动更加剧烈,他的手还插在齿轮中央,而身边唐小棠和老罗的情况也有些狼狈。
防空洞的震动转为一种深沉的脉动,宛如地下有庞然巨物在呼吸。陆沉的手深深陷入齿轮中央,骨质通道里,墨绿粘液不断涌出,沿着他的手臂攀爬,似有无数细小的触须在探寻着什么。
那股蓝光从他骨骼深处扩散开来,与齿轮凹槽契合得如同天生一体,每一次搏动都引发一阵神经撕裂般的震颤。
祭坛变形了,不是崩塌,而是疯狂生长。十二具缝合怪物残骸刚爆裂,就被无形之力扯向空中,扭曲、拉伸、重组。皮肤像布般被撕开又缝上,肌肉纤维抽出编成提线,骨骼咔咔错位,拼成一尊三米高的巨型傀儡。它没有脸,只有一张由二十四个缝纫机踏板组成的“口器”,每踩动一次,空气中就浮现出一道血丝勾勒的符文,织成半透明的幕布。
幕布亮起。
画面中,陆沉跪在祭坛前,胸腔被剖开,一只由虫卵与尸骨缠绕而成的巨手正从他心脏位置缓缓抽出;唐小棠悬浮在半空,脊椎被抽离,化作一根滴血的琴弦,被骨娘用指甲拨动;老罗的机械义肢被拆解,零件排列成Emp护腕的形状,却嵌入了自己的头颅——每一帧都精准还原他们的恐惧,细节真实得令人窒息。
这不是幻象,是预演。
陆沉的耳后虫卵剧烈震颤,系统界面在意识中疯狂闪烁:【警告:检测到高维精神编织术,目标正在构建因果闭环投影】。他咬破牙龈,血腥味刺穿幻觉迷雾,可那幕布上的影像竟随之调整——他吐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滞,倒流回口中,时间仿佛被缝进了戏台的经纬。
“别看!”唐小棠猛地扑向陆沉,书包拉链崩开,数十只蟑螂标本倾泻而出,却在落地前被亡灵墨水浸透,瞬间活化为黑色文字,如藤蔓般爬向幕布。
她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逆转符。
“写!”她嘶吼,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扯出来的,“写他们没死!写我们还没输!”
唐小棠眼神坚定又带着一丝紧张,她咬破指尖,疼得眉头一皱,但还是强忍着,颤抖着在掌心画出逆转符,心里默默念叨:“一定要有用啊,不能就这么输了。”
笔锋未成,魂能点数已暴跌五十。亡灵墨水在她掌心沸腾,蒸腾出灰雾,雾中浮现一行扭曲字迹:「傀儡无命,何以演生?」
字迹撞上幕布的刹那,戏台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画面中的陆沉突然抬头,眼神清明——那一瞬,他不再是被剖心的牺牲品,而是站在祭坛之外的观测者。幕布边缘开始焦黑卷曲,像是被无形火焰灼烧。
但姑娘的回应更快。
突然,一百台缝纫机像恶魔般从祭坛四壁冲了出来,踏板疯狂踩动,针脚如密集的雨点般落下。 每一针落下,地面就浮现出新的傀儡残肢,断臂、碎颅、空眼眶,全以陆沉三人的身体部件为模板。针线穿行于空气,将那些残肢串联成一座微型祭坛模型,悬于主戏台之上,形成“戏中戏”的诡异结构。
更可怕的是,模型中的傀儡开始自主动作——它们不再演绎死亡,而是模仿现实。
唐小棠刚写完的那行字,竟被一具手指沾满墨汁的女童傀儡复刻在模型幕布上,只是末尾多了一笔:“?”
那问号滴下黑血,顺着模型齿轮流入主戏台,画面再度清晰:陆沉拔出手臂,喷涌的不是血,而是无数细小的虫卵,如蜂群般扑向唐小棠和老罗……
‘她在篡改现实逻辑!’陆沉感受到耳后虫卵传来的更强烈震颤,那股能量似乎影响到左臂,让结晶化加速。他终于抽出手臂,踉跄后退,结晶化的左掌残留着齿轮的齿痕,皮下六边形鳞片不断剥落又再生。
他强行启动亡灵共鸣,试图吸收那些傀儡残骸中残留的魂能。三十点魂能消耗,波动扫过战场——可这一次,剥离的灰雾未进入系统,反而被戏台吸收,化作幕布上的一缕青烟。
系统提示:【能量逆流,来源:未知高维编织体】。
陆沉瞳孔骤缩。这不是战斗,是献祭仪式的变种——骨娘根本不在乎杀不杀他们,她要的是用他们的恐惧与反抗,喂养这场“傀儡戏”,让它变得足够真实,最终反向污染现实。
唐小棠的呼吸越来越急,亡灵墨水在她手腕处形成干涸的裂纹,每写一个字,皮肤就剥落一层。她写下“光”,幕布上便闪出一道白线,可下一秒就被缝合针线绞碎;她写下“断”,傀儡戏中的老罗便真的断了右臂——现实与虚影的界限正在模糊。
唐小棠看着周围不断出现的傀儡残肢,焦急地喊道:“陆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根本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手段,难道就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吗?”
就在这时,祭坛西北角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爆炸,是电弧击穿空气的爆鸣。
三团蓝白色电火花在半空炸开,精准命中祭坛边缘的三个监控节点——那是三枚嵌入骨墙的机械眼球,表面布满细密缝线,此刻正将戏台画面实时传输至某处。电火花闪过,眼球外壳龟裂,内部齿轮熔成铁水,滴滴答答坠落。
傀儡戏的节奏出现微不可察的延迟。
一台缝纫机踏板卡顿,针脚歪斜,幕布上的画面顿时扭曲,陆沉被剖心的画面变成了一幅荒诞漫画:他坐在马桶上,手里拿着一本《如何饲养古神》。
“Emp来了。”陆沉低语,目光投向阴影处。
在陆沉和唐小棠苦苦支撑对抗傀儡戏时,老罗从通风管道坠落的声音打破了紧张氛围,唐小棠看到老罗,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老罗,你可算来了!”老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别急,看我怎么收拾这玩意儿。”
老罗从通风管道跃下,护腕上的电台图案正泛着余热。他没看戏台,而是径直走向唐小棠,从怀里掏出一支装满暗红色液体的注射器。
“蜂巢特制神经阻断剂,”他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能让你的脑子暂时‘死’五分钟,避开精神污染。”
唐小棠摇头:“没用……她在改写物理规则,不是攻击意识。”
“那就物理打断。”老罗转身,将Emp护腕贴在祭坛基座上,五指紧握,“我儿子死前说过——再精密的缝合,也怕电流。”
护腕爆发出刺目强光,整个祭坛剧烈震颤。一百台缝纫机同时发出尖锐哀鸣,针头断裂,踏板反转。主幕布轰然炸裂,化作漫天血絮;模型祭坛崩塌,傀儡残肢噼啪掉落。
可就在众人以为得胜之际,祭坛中央的青铜齿轮突然翻转。
不是旋转,是整块金属如布料般被掀开,露出下方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一股能量波动从中涌出——与陆沉系统预警模块曾捕捉到的信号完全同源,频率一致,强度却暴涨三百倍。
系统界面自动弹出:【检测到原始虫巢共鸣波,来源:地底第九层,坐标锁定中……】
陆沉耳后虫卵猛然膨胀,半透明外壳下,内部结构开始分裂,仿佛即将孵化。异能棱镜在眉心剧烈震颤,科技面的六边形网络与亡灵面的十二芒星图疯狂交错,克苏鲁面的触须图案首次突破89%不可见度,短暂浮现一瞬,随即消散。
陆沉知道,他们现在不仅是为了活下去,更是为了揭开这背后隐藏的巨大秘密,这或许与系统、与他的身世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不能放弃。
“这下面……有东西在呼应系统。”他喃喃。
唐小棠扶着老罗站稳,喘息道:“你不是唯一被选中的人。”
话音未落,缝隙中突然伸出一只手。
当缝隙中伸出那只苍白的人类右手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与血腥混合的味道,仿佛是从地狱深渊飘来的恶臭。那只手轻轻搭在齿轮边缘,发出“咯吱咯吱”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像古老棺材盖被推开的声音。
不是怪物,不是傀儡,是一只苍白的人类右手,指尖戴着一枚墨绿粘液渗透的骨戒。那只手轻轻搭在齿轮边缘,仿佛在确认什么。
陆沉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结晶化的皮肤下,血管如缝纫机走线般规律跳动。他听见自己喉间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声音,像是千百只虫子在同步振翅。
老罗一把抓住他肩膀:“别过去!那不是召唤,是认亲!”
唐小棠突然尖叫:“等等——那只手的戒指……和你的一模一样!”
陆沉低头,看见自己左手骨戒正渗出墨绿粘液,与缝隙中那只手的液体在空中交汇,融合,形成一条发光的丝线,将他与地底深处的存在牢牢绑定。
系统提示:【检测到主宰级意识链接请求,是否接受?】
选项尚未展开,祭坛四周的骨质墙壁突然软化,如蜡般融化,露出背后密密麻麻的培养舱。每一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一个人形胚胎,面部轮廓竟与陆沉惊人相似。他们的脊椎处都插着一根细长导管,连接至地底缝隙,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
而最前端的培养舱已经打开,舱内空无一人,只有底部刻着一行字:
「欢迎回家,第104号适配体」。
老罗的Emp护腕彻底熄灭,外壳裂开,露出烧毁的电路。唐小棠的亡灵墨水耗尽,她想起之前幕布上女童傀儡写下的问号,此刻笔尖无力地滴落最后一滴黑血,在地面汇成一个问号,仿佛是对这场诡异战斗的疑问。
陆沉站在缝隙前,左手缓缓抬起,指尖距离那只从地底伸出的手,仅剩三厘米。
陆沉站在缝隙前,那只苍白的手似乎有着无尽的吸引力。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只手时,缝隙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仿佛有更恐怖的存在即将苏醒,而这似乎只是一个开始……
培养舱中的胚胎们同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