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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苏晚晴在张家人的眼中,从能干懂事的儿媳妇,升级成了需要重点保护的“国宝”。尽管苏晚晴自己再三表示身体很好,反应也不大,坚持要去上班,但全家人哪里肯依?

次日天刚蒙蒙亮,母亲就轻手轻脚地起来,特意熬了软糯的小米红枣粥,蒸了白面馒头,还煮了两个鸡蛋,非要看着苏晚晴吃下去。爷爷背着手在堂屋踱步,等苏晚晴吃完早饭,便对正在检查书包(准备给我上课)的建国吩咐道:“建国,今天起,你每天早晚,负责接送晚晴上下班。念念也跟着去,有个伴儿。”

苏晚晴连忙推辞:“爷爷,真不用这么麻烦!公社就那么点路,我自己能走。建国还得忙活跟二叔学手艺呢。”

“手艺哪天都能学,不差这一时半刻。”爷爷语气不容置疑,“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路上万一有点闪失怎么办?建国陪着,我们放心。念念也去,小孩子家,就说跟着哥哥嫂子去公社玩,旁人也不会说闲话。” 爷爷考虑得很周全,年轻的叔子单独接送嫂子,难免惹人议论,但带上我这个五岁的小姑子,就变成了寻常的家庭互助,合情合理。

父亲也点头:“你爷爷说得对。晚晴,这事听家里的。书店那边,要是累了,不舒服,就请假回家,别硬撑。”

母亲更是拉着苏晚晴的手,千叮万嘱,恨不得把所有的孕期注意事项一口气全倒出来。

苏晚晴看着家人们关切而坚持的脸庞,心中暖流涌动,知道再推辞反而辜负了大家的好意,便不再坚持,感激地点点头:“那……就辛苦建国了,还有念念。”

于是,晨光熹微中,一支特别的“护送小队”出发了。建国推着那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当初彩礼之一),车后座上坐着苏晚晴。我则被建国抱起来,侧坐在前面的横梁上(这个年代常见的带孩子方式)。自行车铃叮铃铃响着,驶出了张家新院,沿着村路,朝着公社方向行去。

清晨的乡村小路宁静祥和,空气中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苏晚晴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建国稳稳地骑着车,目不斜视,只偶尔提醒一句“大嫂,坐稳”,我也叽叽喳喳地说着路边的野花和早起的小鸟,气氛很快变得自然起来。路上遇到早起的村民,看见这组合,都笑着打招呼:“送晚晴上班啊?建国真懂事!”“念念也去玩啊?” 果然如爷爷所料,无人觉得不妥,只有朴实的赞许。

将苏晚晴平安送到书店门口,看着她走进店里,建国才松了口气,把我从横梁上抱下来。“走,念念,咱们去办正事。”

所谓正事,就是给大哥建军发电报,再给外公寄信和东西。

邮电局里,建国口述,我趴在一旁看着工作人员在电报纸上熟练地敲下编码。电报内容简洁却饱含喜悦:“妻有孕,母子安,勿念”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足以让远在军营的大哥瞬间明白,并陷入巨大的狂喜和牵挂之中。想到大哥收到电报时的表情,我和二哥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着是给外公写信。这次,母亲和父亲特意嘱咐,要写得详细些。建国执笔,我趴在旁边口述补充(当然,用的是符合我年龄的、充满童趣的语言)。

“亲爱的外公:

展信佳!

告诉您一个大大的好消息!大嫂有小宝宝啦!我们要有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爷爷高兴得拜了祖宗,爸爸乐得直转圈,妈妈和奶奶天天给大嫂做好吃的。大嫂很好,就是早上有点点想吐,不过现在好多了。我们每天都有送大嫂去上班,有二哥和我陪着,很安全哦!

外公,您身体好吗?念念很想您。家里一切都好,新房子住着可舒服了。后山的春天来了,有很多好看的花。我们上次……呃,二哥和……嗯,反正我们找到了一些特别好的药材,晒干了,这次给您寄一点野味,还有一株山里找到的人参和一株灵芝,妈妈说这个最补身体了,让您一定要收下,每天泡水喝一点点,对身体好。您要乖乖的,按时喝哦!

希望外公快点再来看我们,看看新房子,看看大嫂的肚子(会变大哦!)。

祝外公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想念您的外孙女:念念

(二哥建国代笔)”

信写好后,建国又用大人的口吻,在后面补充了几句近况和问候,然后郑重地将信纸折好,装进信封。

寄出的包裹是前一天晚上就准备好的。除了风干的野鸡野兔肉,最珍贵的,是两样东西:一株品相极好、须根完整、芦碗紧密的野山参,和一株伞盖硕大、色泽温润的灵芝。这两样并非来自山涧那处宝地(那里的太珍贵,暂时不敢动),而是建国和建党这两个月来,在山涧外围更深的、人迹罕至的老林里,凭借经验和运气找到的,虽然比不上山涧里那些,但也绝对是难得的上品。父母和爷爷商量后,决定把这最好的东西寄给外公,既是感恩,也是牵挂。

人参和灵芝被小心地用红纸衬着,裹在柔软的干草里,再放进木匣。连同野味干和信,一起打包得严严实实。

办好邮寄手续,走出邮电局,阳光已经洒满公社的街道。建国看看时间还早,给我买了一根五分钱的冰棍,推着自行车,带着我慢慢往回走。

“念念,你说大哥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建国舔了舔冰棍,笑着问我。

“肯定高兴得跳起来!然后……然后就会很想大嫂,很想回家!”我咬着冰棍,含糊不清地说。

“嗯。”建国点点头,望着远山,“家里添丁进口,是最大的喜事。外公收到信和东西,肯定也很高兴。”

“外公一定会好好吃药的!”我信心十足,“等小宝宝出生,外公说不定还会来呢!”

“对!”建国也被我的乐观感染,揉了揉我的头发,“走,回家!中午还得去接大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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